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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好詩,總是凝聚著作者辛勤的汗水,以及不俗的才情。詩人有時登高遠眺,心里涌起不盡的遐思;有時凝思默想,腦海中構(gòu)思著傳世的篇章。
春暖花開時,李白吟詠燕草秦桑,感懷春風何事入羅幃;夏木陰陰處,王安石抒寫暖風幽草,詩人居茅屋觀流水,自得其樂。秋意深濃時,李商隱吟誦巴山夜雨,一只風中搖曳的紅燭,卻讓他思鄉(xiāng)戀親;冬雪飄灑處,柳宗元獨釣寒江,內(nèi)心卻不覺一絲孤獨。
春華秋實固然美好,可是當百花凋零、秋葉蕭蕭時,總是容易引發(fā)詩人們的惆悵與憂愁。其實世間本沒有什么十全十美,清代一位才子就深知這一點,下面介紹龔自珍的一首絕句,開篇就飽含哲理,后兩句更令人回味。
己亥雜詩
清代:龔自珍
未濟終焉心縹緲,百事翻從缺陷好。
吟道夕陽山外山,古今誰免余情繞。
龔自珍是清代著名的思想家和文學家,他15歲就有了詩集,22歲就撰文抨擊封建君權(quán)制度。他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而清代腐朽落后的科舉制度,卻讓他接二連三地落榜,后來只以舉人身份,挑選為內(nèi)閣中書。
直到他第六次會考,終于進士及第,卻因為言辭犀利,被主考大人判定不得入翰林,龔自珍依舊還是一位不起眼的內(nèi)閣中書。
龔自珍一共寫了315首《己亥雜詩》,題材多種多樣,既有憂國憂民之作,也有抒發(fā)內(nèi)心情感的詩歌。這首詩也是作者隨性而作,卻值得細讀。
開篇就飽含哲理,作者聯(lián)系自己的仕途經(jīng)歷,意味深長地說,沒有達到自己的目標,心里雖然感到縹緲無助,但很多事情還是有點缺陷最好。
“縹緲”二字,反映出詩人經(jīng)常感到內(nèi)心迷茫,現(xiàn)實與心中的夢想差距太大,經(jīng)常讓人捉摸不透,又只能無奈地接受。一個“翻”字,也精煉地表達出作者觀念的改變,有缺陷固然顯得不完美,但也暴露出自己的很多想法不切實際,也能讓他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價值。
接下來的兩句更耐人尋味,詩人自小勤奮鉆研,希望可以尋找到一條救世的妙招,可是如今他卻很委婉地說,我不辭辛苦地悟道傳道,不管風雨朝暮、不論千山之外,可是古往今來,有誰能不被余情纏繞。
古人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根弦繃得太緊,就容易折斷:一顆心禁錮太久,就可能失衡。著急地趕路,就可能迷失方向;總想著成功,卻會不斷地受挫。
話說得太滿,就容易失去信譽;事做得太絕,總會有還的一天。過于表現(xiàn)自己,反而容易讓人厭煩;一味委曲求全,最后竟然無處可退。
龔自珍的這首詩言簡意賅,充滿寓意。詩人結(jié)合自己多年切身的體會,發(fā)自內(nèi)心地抒寫了對完美與缺陷的辯證認識,也讓后世讀者受益匪淺。而“余情繞”三個字,更傳神地刻畫出古往今來,多少人曾經(jīng)矢志不渝地追求夢想、而又迷失方向的惆悵與愁情。
莊子曾說,至人無己,圣人無名。意思是說,修養(yǎng)高深之人總能忘掉自己,而與萬物化而為一,圣人更無心汲汲于聲名。龔自珍雖然不是圣人,卻懂得老莊哲學。雖然他一輩子遭受了很多挫折,卻并不太在意得失與進退,所以才有這般高深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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