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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在描寫景物時,不僅需要細致地觀察景物的外貌,還要注意景物的特點。當詩人深入地研究其中特點時,也會自然地喜愛那里的一草一木,正所謂緣情體物。比如杜甫的詩句,“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下大雨時魚兒不會露頭,燕子體輕禁不住狂風。詩人正是抓住了魚兒和燕子的身體特征及行為習慣,才能描寫逼真。
淺顯明白的道理,人人皆知,也就無須詩人啰嗦幾筆,正因為別人沒有用心,而詩人卻體悟細致,所以才有出語驚人的詩句。比如楊萬里的小池,“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還有白居易的“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等等,都是作者深入生活、珍愛大自然,才會有傳世之作。下面介紹陶淵明的一首詩,體悟細致,蘇軾盛贊其用語精妙。
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
晉代:陶淵明
先師有遺訓,憂道不憂貧。
瞻望邈難逮,轉欲志長勤。
秉耒歡時務,解顏勸農人。
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
雖未量歲功,既事多所欣。
耕種有時息,行者無問津。
日入相與歸,壺漿勞近鄰。
長吟掩柴門,聊為隴畝民。
晉安帝元興二年春天,作者因母喪返歸,自此退職。當時詩人覺得國事無望,從而也堅定了躬耕自資的決心,并付諸實際行動,這首詩便是陶淵明親自參加春耕之后的作品。陶淵明不怕貧窮,反而安貧樂道,他喜歡自給自足的農耕生活,從此苦中作樂,過著恬淡閑適的生活。
這首詩的大意是:先師孔子留下遺訓,君子憂道而不憂貧。仰慕高士卻難企及,于是轉而立志、準備長期耕耘。越是農忙,心里越是歡喜,還笑逐顏開地勸勉別人參加農耕。田野上遠風習習,幼苗每天都茁壯成長。收成多少不去估量,勞作本身就讓人很開心。耕作時無人打攪、也張弛有度,歸途中落日相伴、酒席上鄰舍共飲。作者愿常掩柴門自吟詩,姑且長作一位閑散的農夫。
這首詩沖淡自然、物我交融,詩人神與景接,然后又神隨景遷,表現(xiàn)出一種悠遠寧謐的氛圍。北宋大文豪蘇軾讀完全詩,特別喜歡其中的“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睎|坡先生評價說,這種境界,非古之耦耕植仗者,不能識此語之妙也!
讀者的眼前仿佛浮現(xiàn)這樣一幅畫面:廣闊的田野中,一位農夫在雨中徐步,感受清風獵獵、禾黍競秀,濯塵埃而泛新綠、飲朝露而沐夕陽,與禽鳥為伍、和溪魚同樂,詩酒瀟灑、快樂悠閑。這樣的生活,其實并不算小康,但是呈現(xiàn)在詩行中,卻讓人感到清新雋雅,也讓讀者被詩人的淡泊情懷所感染。
其實古代詩歌中這樣的例子非常多,再比如杜甫參觀老子廟,就信筆賦詩,“碧瓦初寒外,金莖一氣旁。山河扶繡戶,日月近雕梁?!痹娙烁械奖掏咴诖汉猓瑢懗隽俗约旱莫毺馗惺?,因為老子廟極其壯麗,所以才有這種溫暖之感,也讓讀者更涌現(xiàn)出對古建筑的崇敬之情??梢娨皇捉浀渲?,不僅要融入詩家真情,更要求作者善于細致入微地觀察和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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