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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字幼安,號稼軒,南宋豪放派詞人,文武雙全,有“詞中之龍”之稱。但是辛棄疾的詞作中用典故太多,是公認(rèn)的難懂,難背。其實,在辛棄疾的詞中還是有幾首詞語言平實易懂,頗為幽默風(fēng)趣的。這也為抑郁難平、壯志難酬的辛棄疾的人生增添了一些亮色。
鷓鴣天
尋菊花無有,戲作
掩鼻人間臭腐場,古今惟有酒偏香。自從來住云煙畔,直到而今歌舞忙。
呼老伴,共秋光。黃花何處避重陽?要知爛熳開時節(jié),直待秋風(fēng)一夜霜。
詞的首句還難掩憤青本色,直斥官場為臭腐之地,自己唯恐避之而不及,接著表達(dá)自己以酒自娛的喜樂情懷,頗有李白“鐘鼓饌玉不足貴,惟有飲者留其名”的風(fēng)采。三、四兩句寫自己自從告別官場,與云煙相伴,一直是歌舞不休,閑適瀟灑,志得意滿。
下聯(lián)寫呼喚老伴一起去尋賞菊花,共享美好的春光。發(fā)現(xiàn)秋菊未開,可是,作者并未因此失望,反而充滿了期待——等到秋風(fēng)颯颯,嚴(yán)霜遍地,菊花一定會在枝頭怒放。末兩句贊美菊花傲霜凌寒的品格,也是表明作者自己不趨炎附勢的高尚節(jié)操。
這首詞語言質(zhì)樸,自然曉暢,尤其是“呼老伴,共春光”句,很有生活氣息。辛棄疾的另一首詞《西江月·遣興》更是其同類作品中難得的佳作。
西江月·遣興
辛棄疾
醉里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詞人醉了,先說醉話?!昂茸砭莆視呵冶M情歡笑,哪有工夫整日發(fā)愁?近來我才覺得古人的書本,信了它們一點(diǎn)用也沒有?!痹谧髡呖磥?,古來圣賢之書到如今是全無用處,估計是真的醉了。而作者的醉正是由于“眾人皆醉我獨(dú)醒”,其中苦楚,不必一一道來。
下闋寫自己昨夜松邊醉倒的情形,先是問松樹“我醉得怎么樣”,后寫自己醉后搖搖晃晃,卻以為松樹搖動要來攙扶自己,于是用手推開松樹,命令松樹走開。整段描寫,對話,動作,神情,均彰顯人物的性格,使形象逼真,惟妙惟肖,如在目前。
這首詞似淺而實深,語言鮮活,極具表現(xiàn)力。醉態(tài)之中,蘊(yùn)含著詞人獨(dú)立不倚的倔強(qiáng)性格;醉態(tài)之后隱藏的是作者才不得伸、志不得展的深深的苦悶。
蘇東坡曾言:“凡文字,少小時須令氣象崢嶸,彩色絢爛。漸老漸熟,乃造平淡。其實不是平淡,絢爛之極也?!边@兩首詞絕對算得上辛詞中的另類,是辛詞中至為平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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