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野鴨在冬日的湖面上，
孤單、稚嫩地叫著
我也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孤單、稚嫩地望著湖水。



如果我們知道自己就是兩只綿羊，
正走在去屠宰的路上，
我會哭泣，你也會哭泣
在這浮世上。

什么都在來臨啊，什么都在離去，
人做善事都要臉紅的世紀(jì)。


我踏著塵土，這年老的妻子
延續(xù)著一座塔，一副健康的喉嚨。



什么都在來臨啊，什么都在離去，
我們因?yàn)榍笏鞫l(fā)紅的眼睛，
必須愛上消亡，學(xué)會月亮照耀
心靈的清風(fēng)改變山河的氣息。



什么都在來臨啊，什么都在離去，
我知道一個人情欲消盡的時候
該是多么蔚藍(lán)的蒼穹！


在透明中起伏，在靜觀中理解了力量。



什么都在來臨啊，什么都在離去，
從清風(fēng)中，我觀看著你們，
我累了，群山也不能讓我感動，
而念出落日的人，他是否就是落日？

落日飽蘸著江水，沉下去……
江風(fēng)吹刮著這些民工灰白的衣服，
他們還有一段江堤必須挖完，
其中兩個蹲坐在石頭上吸煙。



像是一樁大事已經(jīng)過去了，
一種寂寞，同冬日的夜空很配，
人們在城里盯著鐵窗子生活，
生命大部分都會被浪費(fèi)了。



小牛犢跑起來，
一個痛苦的歪曲的器官，
在江水邊低語：

“難道我是罪有應(yīng)得……？

！

”

他老了，
她也老了。


老，像電擊一樣刺痛旁觀者的心。


他們一會兒就吃完了一只雞，
男的吃頭，女的吃腿。


窗外的春風(fēng)迎面吹來，暖烘烘的，
他們的心動了一下，
像公園里的冷杉樹，
高高聳立，難以描述，
而他們死去，爛掉
也不要緊。

同我在一起吧 ，
江水的渾濁浩瀚，
要熄滅我的肉體，
展開我的心。



市郊的尖頂教堂，
松林中的大雄寶殿，莊重的石獅
仿佛死，顛沛流離，病痛
壓迫而成的
點(diǎn)點(diǎn)墨斑，
那是寒酸的麻雀
像一群民工驚慌地
擠上火車——冷清的老柳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