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日暮飛勞燕。
門前烏桕陰陰見。
脈脈惜芳華。
橫塘雨又斜。
鈿車南陌路。
邂逅同心侶。
欲贈繡羅襦。
羅敷自有夫。

竟胭脂作雪，蛺蝶飄香，春老芳卿。
如此風(fēng)流樣，奈多生薄倖。
短夢清明。
茫茫綠章封事，催送步虛聲。
但天上人間，煙消弄玉，月落飛瓊。
仙屏。
睡初定。
記艷燭更闌，曾照華清。
又晴妝午醉，化紅云一桁。
濃裹金鶯。
日日雨絲風(fēng)片，人望錦官城。
似厄閏黃楊，空念二月花又生。

葉綠花紅帶露鮮。
既作榆觀。
又作梅觀。
數(shù)枝綽約有余妍。
休作梅看。
漫作榆看。
惆悵東風(fēng)獨倚欄。
索笑應(yīng)難。
買笑應(yīng)難。
也無鶴守也無錢。
怎耐天寒。
怎耐春寒。

添罷水沈香。
小立回廊。
驀然飛雪對斜陽。
雪自送寒晴送暖，一樣情長。
努力護群芳。
各有時光。
笑他蜂蝶為春忙。
看到黃花開晝錦，最耐思量。

我深陷于一張破損的地圖
深陷于塵土飛揚的小徑
深陷于沙粒、瓦片、瓷瓶的裂縫
深陷于羽毛、水滴、樹葉的脈紋
我，深陷于鐘表漆黑的心臟
那些沒落的齒輪，緊緊咬住
喉嚨里的歌聲和脊背上的閃電

我在此岸眺望彼岸的孩子
吃疼痛配制的草莓醬，喝貧乏泡的茶水
穿著忱郁牌長衫不安地走動，搓手
我想干什么？

——倒賣幾個夢嗎？


就像那些二道販子通常干的那樣
僅僅為了挽救日薄西山的體面和榮譽

的確，我應(yīng)該想想草的肥美，螞蟻的快樂
想想天氣，時代，經(jīng)濟指標，還有利潤

但我看不見一個人，找不到任何逃亡的借口
大地捉住了我，吞咽我并消化我
天空高高在上，像一個遼闊的嘲諷
那些少女，那些出沒于春大的少女
哦，只是一群嘰嘰喳喳又飛未飛去的喜鵲
她們的美遙遠，她們的美與我無關(guān)

那么，就讓我乘著瘋狂的電梯下降
下降，下降，再下降
穿過水、土、火、空氣，來到深淵下
孤絕的峰巔，那里是眾人的故鄉(xiāng)
一群文質(zhì)彬彬的野獸止用毛絨絨的爪于
清理幸存者的遺骨，那些閃耀的白銀！



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