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遺我游仙屩，夢來瑤圃葩皭皭。
閬邱塽塏神在焉，此中或有不死藥。
倏忽白雪起崱屴，汗汗漫漫落四極。
款塞叩關(guān)沸如潮，幢幡飄蕩人俱衋。
景翳玄黤光猶射，靈鷲欲飛崇嶺脊。
下瞰萬頃香水海，馝馞無垠盡澄碧。
今吾不憂玉山裂，獨(dú)恨昆岡層冰結(jié)。
誰假自由希臘火，一暖赤縣拜倫血。
云和之笙聞漸寂，云漢之廣巫淫滌。
雙成扶我共淩虛，素手捫星摻摻歷。

一切是鏡子，是水，
自己的影像就在眼前。



不要糾纏在眼睛的視覺里。


心靈的深處會為它絞痛，
流血；

心靈的高處會為它
鋪烏云，擋住幸福的陽光。


那就會有一片憂郁——
沒有方向和希望，
沒有上下，記憶的轟響串成
無盡的噪音……

于是一切混亂。


生命在混亂中枯萎，自己的
影像成為毒藥，染成憂郁，
染成灰色，漸漸發(fā)霉、發(fā)臭……
但是，能看到鏡里的丑相的，不妨
聳一聳肩，冷笑一聲，對人間說：

“能忘記自己的有福了。

”然后
攪渾了水，打破鏡子。



1942年

香輔緋朱，纖腰束柳，姍姍步到瓊臺。
羌笛促，玉笙哀。
著意替人蕉萃，綠逗紅留十六回。
臺下騷魂，去時(shí)同去，來又同來。
群芳一例塵埃。
把白苧、紅芽新煎裁。
雙碑血淚，英雄兒女，絕調(diào)玫瑰。
潦倒周郎，凄涼子野，妝點(diǎn)歌場賀鑄才。
翠幕沈沈，不應(yīng)腸斷，未使心灰。

嬋娟青女謝寒霜，又駕東風(fēng)落碧塘。
翠袖盈盈憐解佩，羅裙疊疊憶開箱。
渡頭桃葉嗔嬌婿，座上楊枝禮梵王。
忽憶揚(yáng)州城郭路，情絲牽挽到歌坊。

云樹蒼茫。
溯三千弱水，九十春光。
花爭冶艷，花散幽芳。
蘭雨歇，竹風(fēng)涼。
游趁日方長。
卻由來、聲聲杜宇，撩撥愁腸。
勞勞形役忽忙。
揀琴書詩卷，壓我輕裝。
船如天上坐，人在水中央。
歸去也，意難忘。
更忍看、唱酬縑素，筆墨淋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