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筆致空靈而托意高遠的懷古詞。詞借吳王夫差亡國的歷史事實，暗示了北宋的失國之痛和南宋的岌岌可危，寄托了國家興亡的深沉感慨，同時還反映了詞人自己白發(fā)無成的慨恨。其主旨、風格與豪放派十分接近。全詞先由靈巖生幻，展開想象，后寫實景，借景興感，構(gòu)思奇幻，意境開闊，體現(xiàn)了詞人在雕鏤組繡以外的奇特才氣。

上片極言靈巖山高峻雄闊，令人懷疑它是天上長星墜地而成。接著以一個“幻”字直貫而下，從歷史回顧中喚起的想像豐富真切，幾近幻覺，復(fù)與登臨所見的山容水態(tài)打成一片，混茫莫辨。夫差、西施的故事跨越千載，宛如就在身邊發(fā)生?！凹龔健倍鋵懰犸L射眼，流水漲膩，山下的采香徑似乎依然流著宮女們洗漱后的殘脂剩酸，“腥”氣刺鼻。“時靸”二句寫身邊的落葉聲聲，一似館娃在響屐廊上穿著木屐緩步而來。詞中箭徑的西風流水和樹間的落葉秋聲，是目擊耳聞的實在之物。而“酸”“膩”“腥”以及“時靸雙鴛響”之類的感黨，則是作者主觀的幻覺成分。以幻為真，作者的身心都進入了由于懷古而產(chǎn)生的幻境。這種筆法，既打破了時空界限，把歷史拉到了眼前，又將實地聞見的客觀印象強化為主觀感受，帶有濃烈的情緒色彩。

下片寫到夫差、范蠡的一醉一醒，則正面切入，相互對照，語多感慨。“問蒼天無語”以下，筆鋒一轉(zhuǎn)，從“故國神游”跌回蒼涼的現(xiàn)實。結(jié)句“秋與云平”既說秋高，又表示自己置身于靈巖絕頂，遼闊秋空、無邊秋色和遠處煙波浩渺的太湖盡集于眼下，與起句“渺空煙四遠”首尾呼應(yīng)，境界開闊，胸次超曠，意態(tài)蕭閑，不但超越了歷史，而且超越了現(xiàn)實，確有超塵絕俗的高遠之致。

詞人改變正常的思維方式，將常人眼中的實景化為虛幻，將常人眼中的虛幻化為實景，通過奇特的藝術(shù)想象和聯(lián)想，創(chuàng)造出如夢如幻的藝術(shù)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