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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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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現(xiàn)代]司馬遷

    夫?qū)W者載籍極博。
    尤考信于六藝。
    《詩》、《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
    堯?qū)⑦d位,讓于虞舜,舜、禹之間,岳牧咸薦,乃試之于位,典職數(shù)十年,功用既興,然后授政。
    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tǒng),傳天下若斯之難也。
    而說者曰:
    “堯讓天下于許由,許由不受,恥之逃隱。
    及夏之時,有卞隨、務光者。
    ”此何以稱焉?
    太史公曰:
    余登箕山,其上蓋有許由冢云。
    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賢人,如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
    余以所聞,由、光義至高,其文辭不少概見,何哉?
    孔子曰:
    “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可異焉。
    其傳曰:
    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
    父欲立叔齊。
    及父卒,叔齊讓伯夷。
    伯夷曰:
    “父命也。
    ”遂逃去。
    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
    國人立其中子。
    于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yǎng)老,“盍往歸焉!
    ”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
    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
    “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
    以臣弒君,可謂仁乎?
    ”左右欲兵之。
    太公曰:
    “此義人也。
    ”扶而去之。
    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
    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
    “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
    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
    神農(nóng)、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
    于嗟徂兮,命之衰矣。
    ”遂餓死于首陽山。
    由此觀之,怨邪非邪?
    或曰: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
    積仁潔行,如此而餓死。
    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顏淵為好學。
    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
    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
    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shù)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
    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
    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絕。
    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后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fā)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shù)也。
    余甚惑焉,倘所謂天道,是邪非邪?
      子曰:
    “道不同,不相為謀。
    ”亦各從其志也。
    故曰:
    “富貴如可求,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
    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舉世混濁,清士乃見。
    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
    ”賈子曰:
    “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夸者死權(quán),眾庶馮生。
    ”同明相照,同類相求。
    “云從龍,風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
    ”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
    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
    巖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湮滅而不稱,悲夫。
    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惡能施于后世哉!

    伯夷列傳譯文

    夫?qū)W者載籍極博。尤考信于六藝?!对姟?、《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堯?qū)⑦d位,讓于虞舜,舜、禹之間,岳牧咸薦,乃試之于位,典職數(shù)十年,功用既興,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tǒng),傳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說者曰:“堯讓天下于許由,許由不受,恥之逃隱。及夏之時,有卞隨、務光者?!贝撕我苑Q焉?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蓋有許由冢云??鬃有蛄泄胖适ベt人,如吳太伯、伯夷之倫詳矣。余以所聞,由、光義至高,其文辭不少概見,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可異焉。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彼焯尤ァJ妪R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yǎng)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狈龆ブ?。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nóng)、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彼祓I死于首陽山。由此觀之,怨邪非邪? 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比舨?、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積仁潔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顏淵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shù)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絕?;驌竦囟钢?,時然后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fā)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shù)也。余甚惑焉,倘所謂天道,是邪非邪?世上記事的書籍雖然很多,但學者們?nèi)匀灰浴傲嚒薄对姟?、《書》、《禮》、《樂》、《易》、《春秋》等經(jīng)典為征信的憑據(jù)。《詩經(jīng)》、《尚書》雖有缺損,但是記載虞、夏兩代的文字都是可以見到的。堯?qū)⑼宋唬尳o虞舜,還有舜讓位給禹的時候,都是由四方諸侯長和州牧們推薦出來的,于是,讓他們先試著任職工作,主持事務數(shù)十年,做出了成就,建立了功績,然后再把大政交給他們。這是表示天下是極貴重的寶器,帝王是最大的統(tǒng)領者,把天下移交給繼承者就是如此的困難。然而,也有人說過,堯要把天下讓給許由,許由不肯接受,以為是一種恥辱而逃走隱居起來。到了夏代的時候,又有卞隨、務光等人。這些人又為什么要受到稱許呢?太史公說:我登過箕山,相傳山上有許由之墓??鬃右来卧u論古代的仁人、圣人、賢人,對吳太伯和伯夷等講得很詳細。我聽說許由、務光等節(jié)義品德至為高尚,而經(jīng)書中有關他們的文辭卻一點兒也見不到,這是為什么呢?孔子說:“伯夷、叔齊,不是老記著人家以前的過錯,因此怨恨他們的人就少。”“追求仁德而得到仁德,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我對伯夷兄弟的用意深感悲痛,但看到那些逸詩又感到詫異。他們的傳記說道:伯夷、叔齊是孤竹君的兩個兒子。父親想把王位傳給叔齊,到了父親去世以后,叔齊要讓位給伯夷。伯夷說:“這是父親的遺命??!”于是便逃走了。叔齊也不肯即位而逃走。國人只好立孤竹君的第二個兒子為王。這時,伯夷、叔齊聽說西伯昌能關心老人,撫養(yǎng)老人,便商量著說:我們何不去投奔他呢?等到達那里,西伯已去世了。武王用車載著西伯的神主,追謚為文王,率軍東進去征伐商紂。伯夷、叔齊拉住武王的馬而諫阻道:“父親死了卻不安葬,大動干戈去打仗,這難道是孝的行為嗎?身為臣子,卻要去殺害國君,這難道可以算做仁德嗎?”周王左右的人準備殺掉他們,太公說:“他們是義人啊!”扶著他們離開了。武王摧毀了殷商的暴虐統(tǒng)治,天下都歸附了周朝,而伯夷、叔齊卻認為這是很可恥的事,為了表示對殷商的忠義,不肯再吃周朝的糧食,隱居在首陽山中,靠著采食薇菜充饑。到了由于饑餓而將死的時候,作了一首歌,歌辭說:“登上那西山啊,采些那薇菜呀!用暴力來取代暴力,不知道這是錯誤的。神農(nóng)、虞舜和夏禹,授政仁人相禪讓,圣人倏忽辭世去,我輩今日向何方?啊,別啦,永別啦!命運衰薄令人哀傷!”終于餓死在首陽山中。從這些記載來看,伯夷、叔齊是怨呢,還是不怨呢?有人說:“天道并不對誰特別偏愛,但通常是幫助善良人的?!毕癫?、叔齊,總可以算得上是善良的人了吧!難道不是嗎?他們行善積仁,修養(yǎng)品行,這樣的好人竟然給餓死了!再說孔子的七十二位賢弟子這批人吧,仲尼特別贊揚顏淵好學。然而顏回常常為貧窮所困擾,連酒糟谷糠一類的食物都吃不飽,終于過早地去世了。上天對于好人的報償,到底是怎樣的呢?盜跖天天在屠殺無辜的人,割人肝,吃人肉,兇暴殘忍,胡作非為,聚集黨徒數(shù)千人,橫行天下,竟然能夠長壽而終。他又究竟積了什么德,行了什么善呢?這幾個例子是最典型,最能說明問題的了。若要說到近代,那種品行不遵循法度,專門違法亂紀的人,反倒能終身安逸享樂,富貴優(yōu)裕,一代一代地傳下去;而有的人(誠如孔子教誨的那樣,)居住的地方要精心地加以選擇;說話要待到合適的時機才啟唇;走路只走大路,不抄小道;不是為了主持公正,就不表露憤懣,結(jié)果反倒遭遇災禍。這種情形多得簡直數(shù)也數(shù)不清。我深感困惑不解。倘若有所謂天道,那么這是天道呢,不是天道呢?

    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币喔鲝钠渲疽?。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薄皻q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夸者死權(quán),眾庶馮生。”同明相照,同類相求。“云從龍,風從虎,圣人作而萬物睹?!辈?、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顏淵雖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湮滅而不稱,悲夫。閭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惡能施于后世哉!孔子說“主義不同的人,不互相商議謀劃”,都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事??鬃佑终f:“富貴如果能夠求得,就是要干手拿鞭子的卑賤的職務,我也愿意去干;如果不能求得,那還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去干吧!”“天氣寒冷以后,才知道松樹、柏樹是最后落葉的。”世間到處混濁齷齪,那清白高潔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出。這豈不是因為他們是如此重視道德和品行,又是那樣鄙薄富貴與茍活?。 熬痈械酵葱牡氖堑剿蓝暡槐淮蠹宜Q頌?!辟Z誼說:“貪得無厭的人為追求錢財而不惜一死,胸懷大志的人為追求名節(jié)而不惜一死,作威作福的人為追求權(quán)勢而不惜一死,蕓蕓眾生只顧惜自己的生命?!薄巴敲鳠簦侥芟嗷ポx照;同是一類,方能相互親近?!薄帮w龍騰空而起,總有祥云相隨;猛虎縱身一躍,總有狂風相隨;圣人一出現(xiàn),萬物的本來面目便都被揭示得清清楚楚。”伯夷、叔齊雖然賢明,由于得到了孔子的贊揚,名聲才更加響亮;顏淵雖然好學,由于追隨孔子,品德的高尚才更加明顯。那些居住在深山洞穴之中的隱士們,他們出仕與退隱也都很注重原則,有一定的時機,而他們的名字(由于沒有圣人的表彰),就大都被埋沒了,不被人們所傳頌,真可悲啊!一個下層的平民,要想磨練品行,成名成家,如果不依靠德高望重的賢人,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名聲流傳于后世呢?

    伯夷列傳賞析

    《伯夷列傳》是伯夷和叔齊的合傳,冠《史記》列傳之首。在這篇列傳中,作者以“考信于六藝,折衷于孔子”的史料處理原則,于大量論贊之中,夾敘了伯夷、叔齊的簡短事跡。他們先是拒絕接受王位,讓國出逃;武王伐紂的時候,又以仁義叩馬而諫;等到天下宗周之后,又恥食周粟,采薇而食,作歌明志,于是餓死在首陽山上。作者極力頌揚他們積仁潔行、清風高節(jié)的崇高品格,抒發(fā)了作者的諸多感慨。

    文章借助夷、齊善行,和所謂暴戾兇殘、橫行天下的盜跖做比照;以操行不軌,違法犯禁的人和審慎小心、有崇高正義感的人做比照,指出惡者安逸享樂,富裕優(yōu)厚,累世不絕;而善者遭遇的災禍卻不可勝數(shù)。從而抒發(fā)了天道與人事相違背的現(xiàn)實,有力地抨擊了“天道無親,常與善人”的謊言,對天道賞善罰惡的報應論,提出了大膽的懷疑,充分表現(xiàn)了作者無神論的觀點。

    但是,商朝末年,紂王的統(tǒng)治已瀕于崩潰,武王伐暴是“順乎天而應乎人”的,是不可逆轉(zhuǎn)的,而夷、齊的諫阻和恥食周粟是背轉(zhuǎn)歷史大潮的。所以,毛澤東同志在《別了,司徒雷登》一文中指出,歷史上歌頌這兩個人物,那是頌錯了,他們不值得歌頌。而作者對篤守遺訓、不能變通的行為加以歌頌,無疑是有所偏頗的。

    本文寫作獨具特色??v觀《史記》本紀、世家、列傳之篇末,黎青冷焊均有太史公的贊語,唯《伯夷列傳》則無。滿紙贊論、詠嘆夾以敘事。名為傳紀,實則傳論。史家的通例是憑借翔實的史料說話,而或于敘述之中雜以作者的意見,就算變例了。所以,本文實開史家之先河,亦為本紀、世家、列傳之僅有。

    本文雖多贊論,但縱橫捭闔,彼此呼應,回環(huán)跌宕,起伏相間。伯夷、叔齊的事實,只在中間一頓即過,“如長江大河,前后風濤重疊,而中有澄湖數(shù)頃,波平若黛,正以相間出奇?!薄妒酚浾撐摹返谖鍍浴恫牧袀鳌窌r有鮮明比照,一目豁然;時有含蓄設問,不露鋒芒卻問題尖銳又耐人尋味。太史公潤筆潑墨之中,可略見其筆力之一斑。

    伯夷列傳譯文

      世上記事的書籍雖然很多,但學者們?nèi)匀灰浴傲嚒薄对姟?、《書》、《禮》、《樂》、《易》、《春秋》等經(jīng)典為征信的憑據(jù)?!对娊?jīng)》、《尚書》雖有缺損,但是記載虞、夏兩代的文字都是可以見到的。堯?qū)⑼宋?,讓給虞舜,還有舜讓位給禹的時候,都是由四方諸侯長和州牧們推薦出來的,于是,讓他們先試著任職工作,主持事務數(shù)十年,做出了成就,建立了功績,然后再把大政交給他們。這是表示天下是極貴重的寶器,帝王是最大的統(tǒng)領者,把天下移交給繼承者就是如此的困難。然而,也有人說過,堯要把天下讓給許由,許由不肯接受,以為是一種恥辱而逃走隱居起來。到了夏代的時候,又有卞隨、務光等人。這些人又為什么要受到稱許呢?太史公說:我登過箕山,相傳山上有許由之墓。孔子依次評論古代的仁人、圣人、賢人,對吳太伯和伯夷等講得很詳細。我聽說許由、務光等節(jié)義品德至為高尚,而經(jīng)書中有關他們的文辭卻一點兒也見不到,這是為什么呢?孔子說:“伯夷、叔齊,不是老記著人家以前的過錯,因此怨恨他們的人就少?!薄白非笕实露玫饺实?,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我對伯夷兄弟的用意深感悲痛,但看到那些逸詩又感到詫異。他們的傳記說道:

      伯夷、叔齊是孤竹君的兩個兒子。父親想把王位傳給叔齊,到了父親去世以后,叔齊要讓位給伯夷。伯夷說:“這是父親的遺命??!”于是便逃走了。叔齊也不肯即位而逃走。國人只好立孤竹君的第二個兒子為王。這時,伯夷、叔齊聽說西伯昌能關心老人,撫養(yǎng)老人,便商量著說:我們何不去投奔他呢?等到達那里,西伯已去世了。武王用車載著西伯的神主,追謚為文王,率軍東進去征伐商紂。伯夷、叔齊拉住武王的馬而諫阻道:“父親死了卻不安葬,大動干戈去打仗,這難道是孝的行為嗎?身為臣子,卻要去殺害國君,這難道可以算做仁德嗎?”周王左右的人準備殺掉他們,太公說:“他們是義人??!”扶著他們離開了。武王摧毀了殷商的暴虐統(tǒng)治,天下都歸附了周朝,而伯夷、叔齊卻認為這是很可恥的事,為了表示對殷商的忠義,不肯再吃周朝的糧食,隱居在首陽山中,靠著采食薇菜充饑。到了由于饑餓而將死的時候,作了一首歌,歌辭說:“登上那西山啊,采些那薇菜呀!用暴力來取代暴力,不知道這是錯誤的。神農(nóng)、虞舜和夏禹,授政仁人相禪讓,圣人倏忽辭世去,我輩今日向何方?啊,別啦,永別啦!命運衰薄令人哀傷!”終于餓死在首陽山中。從這些記載來看,伯夷、叔齊是怨呢,還是不怨呢?有人說:“天道并不對誰特別偏愛,但通常是幫助善良人的。”像伯夷、叔齊,總可以算得上是善良的人了吧!難道不是嗎?他們行善積仁,修養(yǎng)品行,這樣的好人竟然給餓死了!再說孔子的七十二位賢弟子這批人吧,仲尼特別贊揚顏淵好學。然而顏回常常為貧窮所困擾,連酒糟谷糠一類的食物都吃不飽,終于過早地去世了。上天對于好人的報償,到底是怎樣的呢?盜跖天天在屠殺無辜的人,割人肝,吃人肉,兇暴殘忍,胡作非為,聚集黨徒數(shù)千人,橫行天下,竟然能夠長壽而終。他又究竟積了什么德,行了什么善呢?這幾個例子是最典型,最能說明問題的了。若要說到近代,那種品行不遵循法度,專門違法亂紀的人,反倒能終身安逸享樂,富貴優(yōu)裕,一代一代地傳下去;而有的人(誠如孔子教誨的那樣,)居住的地方要精心地加以選擇;說話要待到合適的時機才啟唇;走路只走大路,不抄小道;不是為了主持公正,就不表露憤懣,結(jié)果反倒遭遇災禍。這種情形多得簡直數(shù)也數(shù)不清。我深感困惑不解。倘若有所謂天道,那么這是天道呢,不是天道呢? 孔子說“主義不同的人,不互相商議謀劃”,都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事??鬃佑终f:“富貴如果能夠求得,就是要干手拿鞭子的卑賤的職務,我也愿意去干;如果不能求得,那還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去干吧!”“天氣寒冷以后,才知道松樹、柏樹是最后落葉的?!笔篱g到處混濁齷齪,那清白高潔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出。這豈不是因為他們是如此重視道德和品行,又是那樣鄙薄富貴與茍活?。 熬痈械酵葱牡氖堑剿蓝暡槐淮蠹宜Q頌。”賈誼說:“貪得無厭的人為追求錢財而不惜一死,胸懷大志的人為追求名節(jié)而不惜一死,作威作福的人為追求權(quán)勢而不惜一死,蕓蕓眾生只顧惜自己的生命?!薄巴敲鳠?,方能相互輝照;同是一類,方能相互親近。”“飛龍騰空而起,總有祥云相隨;猛虎縱身一躍,總有狂風相隨;圣人一出現(xiàn),萬物的本來面目便都被揭示得清清楚楚。”伯夷、叔齊雖然賢明,由于得到了孔子的贊揚,名聲才更加響亮;顏淵雖然好學,由于追隨孔子,品德的高尚才更加明顯。那些居住在深山洞穴之中的隱士們,他們出仕與退隱也都很注重原則,有一定的時機,而他們的名字(由于沒有圣人的表彰),就大都被埋沒了,不被人們所傳頌,真可悲啊!一個下層的平民,要想磨練品行,成名成家,如果不依靠德高望重的賢人,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名聲流傳于后世呢?

    伯夷列傳翻譯

    世上記事的書籍雖然很多,但學者們?nèi)匀灰浴傲嚒薄对姟?、《書》、《禮》、《樂》、《易》、《春秋》等經(jīng)典為征信的憑據(jù)。《詩經(jīng)》、《尚書》雖有缺損,但是記載虞、夏兩代的文字都是可以見到的。堯?qū)⑼宋?,讓給虞舜,還有舜讓位給禹的時候,都是由四方諸侯長和州牧們推薦出來的,于是,讓他們先試著任職工作,主持事務數(shù)十年,做出了成就,建立了功績,然后再把大政交給他們。這是表示天下是極貴重的寶器,帝王是最大的統(tǒng)領者,把天下移交給繼承者就是如此的困難。然而,也有人說過,堯要把天下讓給許由,許由不肯接受,以為是一種恥辱而逃走隱居起來。到了夏代的時候,又有卞隨、務光等人。這些人又為什么要受到稱許呢?太史公說:我登過箕山,相傳山上有許由之墓。孔子依次評論古代的仁人、圣人、賢人,對吳太伯和伯夷等講得很詳細。我聽說許由、務光等節(jié)義品德至為高尚,而經(jīng)書中有關他們的文辭卻一點兒也見不到,這是為什么呢?孔子說:“伯夷、叔齊,不是老記著人家以前的過錯,因此怨恨他們的人就少?!薄白非笕实露玫饺实?,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我對伯夷兄弟的用意深感悲痛,但看到那些逸詩又感到詫異。他們的傳記說道:

    伯夷、叔齊是孤竹君的兩個兒子。父親想把王位傳給叔齊,到了父親去世以后,叔齊要讓位給伯夷。伯夷說:“這是父親的遺命啊!”于是便逃走了。叔齊也不肯即位而逃走。國人只好立孤竹君的第二個兒子為王。這時,伯夷、叔齊聽說西伯昌能關心老人,撫養(yǎng)老人,便商量著說:我們何不去投奔他呢?等到達那里,西伯已去世了。武王用車載著西伯的神主,追謚為文王,率軍東進去征伐商紂。伯夷、叔齊拉住武王的馬而諫阻道:“父親死了卻不安葬,大動干戈去打仗,這難道是孝的行為嗎?身為臣子,卻要去殺害國君,這難道可以算做仁德嗎?”周王左右的人準備殺掉他們,太公說:“他們是義人?。 狈鲋麄冸x開了。武王摧毀了殷商的暴虐統(tǒng)治,天下都歸附了周朝,而伯夷、叔齊卻認為這是很可恥的事,為了表示對殷商的忠義,不肯再吃周朝的糧食,隱居在首陽山中,靠著采食薇菜充饑。到了由于饑餓而將死的時候,作了一首歌,歌辭說:“登上那西山啊,采些那薇菜呀!用暴力來取代暴力,不知道這是錯誤的。神農(nóng)、虞舜和夏禹,授政仁人相禪讓,圣人倏忽辭世去,我輩今日向何方?啊,別啦,永別啦!命運衰薄令人哀傷!”終于餓死在首陽山中。從這些記載來看,伯夷、叔齊是怨呢,還是不怨呢?有人說:“天道并不對誰特別偏愛,但通常是幫助善良人的?!毕癫?、叔齊,總可以算得上是善良的人了吧!難道不是嗎?他們行善積仁,修養(yǎng)品行,這樣的好人竟然給餓死了!再說孔子的七十二位賢弟子這批人吧,仲尼特別贊揚顏淵好學。然而顏回常常為貧窮所困擾,連酒糟谷糠一類的食物都吃不飽,終于過早地去世了。上天對于好人的報償,到底是怎樣的呢?盜跖天天在屠殺無辜的人,割人肝,吃人肉,兇暴殘忍,胡作非為,聚集黨徒數(shù)千人,橫行天下,竟然能夠長壽而終。他又究竟積了什么德,行了什么善呢?這幾個例子是最典型,最能說明問題的了。若要說到近代,那種品行不遵循法度,專門違法亂紀的人,反倒能終身安逸享樂,富貴優(yōu)裕,一代一代地傳下去;而有的人(誠如孔子教誨的那樣,)居住的地方要精心地加以選擇;說話要待到合適的時機才啟唇;走路只走大路,不抄小道;不是為了主持公正,就不表露憤懣,結(jié)果反倒遭遇災禍。這種情形多得簡直數(shù)也數(shù)不清。我深感困惑不解。倘若有所謂天道,那么這是天道呢,不是天道呢? 孔子說“主義不同的人,不互相商議謀劃”,都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事??鬃佑终f:“富貴如果能夠求得,就是要干手拿鞭子的卑賤的職務,我也愿意去干;如果不能求得,那還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去干吧!”“天氣寒冷以后,才知道松樹、柏樹是最后落葉的?!笔篱g到處混濁齷齪,那清白高潔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出。這豈不是因為他們是如此重視道德和品行,又是那樣鄙薄富貴與茍活??!“君子感到痛心的是到死而名聲不被大家所稱頌。”賈誼說:“貪得無厭的人為追求錢財而不惜一死,胸懷大志的人為追求名節(jié)而不惜一死,作威作福的人為追求權(quán)勢而不惜一死,蕓蕓眾生只顧惜自己的生命。”“同是明燈,方能相互輝照;同是一類,方能相互親近。”“飛龍騰空而起,總有祥云相隨;猛虎縱身一躍,總有狂風相隨;圣人一出現(xiàn),萬物的本來面目便都被揭示得清清楚楚?!辈?、叔齊雖然賢明,由于得到了孔子的贊揚,名聲才更加響亮;顏淵雖然好學,由于追隨孔子,品德的高尚才更加明顯。那些居住在深山洞穴之中的隱士們,他們出仕與退隱也都很注重原則,有一定的時機,而他們的名字(由于沒有圣人的表彰),就大都被埋沒了,不被人們所傳頌,真可悲啊!一個下層的平民,要想磨練品行,成名成家,如果不依靠德高望重的賢人,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名聲流傳于后世呢?

    伯夷列傳評論

      《伯夷列傳》是伯夷和叔齊的合傳,冠《史記》列傳之首。在這篇列傳中,作者以“考信于六藝,折衷于孔子”的史料處理原則,于大量論贊之中,夾敘了伯夷、叔齊的簡短事跡。他們先是拒絕接受王位,讓國出逃;武王伐紂的時候,又以仁義叩馬而諫;等到天下宗周之后,又恥食周粟,采薇而食,作歌明志,于是餓死在首陽山上。作者極力頌揚他們積仁潔行、清風高節(jié)的崇高品格,抒發(fā)了作者的諸多感慨。

      文章借助夷、齊善行,和所謂暴戾兇殘、橫行天下的盜跖做比照;以操行不軌,違法犯禁的人和審慎小心、有崇高正義感的人做比照,指出惡者安逸享樂,富裕優(yōu)厚,累世不絕;而善者遭遇的災禍卻不可勝數(shù)。從而抒發(fā)了天道與人事相違背的現(xiàn)實,有力地抨擊了“天道無親,常與善人”的謊言,對天道賞善罰惡的報應論,提出了大膽的懷疑,充分表現(xiàn)了作者無神論的觀點。

      但是,商朝末年,紂王的統(tǒng)治已瀕于崩潰,武王伐暴是“順乎天而應乎人”的,是不可逆轉(zhuǎn)的,而夷、齊的諫阻和恥食周粟是背轉(zhuǎn)歷史大潮的。所以,毛澤東同志在《別了,司徒雷登》一文中指出,歷史上歌頌這兩個人物,那是頌錯了,他們不值得歌頌。而作者對篤守遺訓、不能變通的行為加以歌頌,無疑是有所偏頗的。

      本文寫作獨具特色。縱觀《史記》本紀、世家、列傳之篇末,黎青冷焊均有太史公的贊語,唯《伯夷列傳》則無。滿紙贊論、詠嘆夾以敘事。名為傳紀,實則傳論。史家的通例是憑借翔實的史料說話,而或于敘述之中雜以作者的意見,就算變例了。所以,本文實開史家之先河,亦為本紀、世家、列傳之僅有。

      本文雖多贊論,但縱橫捭闔,彼此呼應,回環(huán)跌宕,起伏相間。伯夷、叔齊的事實,只在中間一頓即過,“如長江大河,前后風濤重疊,而中有澄湖數(shù)頃,波平若黛,正以相間出奇?!薄妒酚浾撐摹返谖鍍浴恫牧袀鳌窌r有鮮明比照,一目豁然;時有含蓄設問,不露鋒芒卻問題尖銳又耐人尋味。太史公潤筆潑墨之中,可略見其筆力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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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司馬遷
    司馬遷[近現(xiàn)代]

    司馬遷(前145年或前135年-不可考),字子長,夏陽(今陜西韓城南)人。西漢史學家、散文家。他以其“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識創(chuàng)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原名《太史公書》)。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范,該書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更多

    司馬遷的詩(共24首詩)
    • 《陳涉世家》
        陳勝者,陽城人也,字涉。
      吳廣者,陽夏人也,字叔。
      陳涉少時,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
      “茍富貴,無相忘。
      ”傭者笑而應曰:
      “若為傭耕,何富貴也?
      ”陳涉太息曰:
      “嗟乎!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   二世元年七月,發(fā)閭左適戍漁陽,九百人屯大澤鄉(xiāng)。
      陳勝﹑吳廣皆次當行,為屯長。
      會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
      失期,法皆斬。
      陳勝﹑吳廣乃謀曰:
      “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
      等死,死國可乎?
      ”陳勝曰:
      “天下苦秦久矣。
      吾聞二世少子也,不當立,當立者乃公子扶蘇。
      扶蘇以數(shù)諫故,上使外將兵。
      今或聞無罪,二世殺之。
      百姓多聞其賢,未知其死也。
      項燕為楚將,數(shù)有功,愛士卒,楚人憐之。
      或以為死,或以為亡。
      今誠以吾眾詐自稱公子扶蘇﹑項燕,為天下唱,宜多應者。
      ”吳廣以為然。
      乃行卜。
      卜者知其指意,曰:
      “足下事皆成,有功。
      然足下卜之鬼乎!
      ”陳勝﹑吳廣喜,念鬼,曰:
      “此教我先威眾耳。
      ”乃丹書帛曰“陳勝王”,置人所罾zēng魚腹中。
      卒買魚烹食,得魚腹中書,固以怪之矣。
      又間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夜篝火,狐鳴呼曰:
      “大楚興,陳勝王。
      ”卒皆夜驚恐。
      旦日,卒中往往語,皆指目陳勝。
        吳廣素愛人,士卒多為用者。
      將尉醉,廣故數(shù)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眾。
      尉果笞廣。
      尉劍挺,廣起,奪而殺尉。
      陳勝佐之,并殺兩尉。
      召令徒屬曰:
      “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當斬。
      藉第令毋斬,而戍死者固十六七。
      且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王侯將相寧nìng有種乎!
      ”徒屬皆曰:
      “敬受命。
      ”乃詐稱公子扶蘇﹑項燕,從民欲也。
      袒右,稱大楚。
      為壇而盟,祭以尉首。
      陳勝自立為將軍,吳廣為都尉。
      攻大澤鄉(xiāng),收而攻蘄qí。
      蘄下,乃令符離人葛嬰將兵徇蘄以東。
      攻铚、酂、苦、柘、譙皆下之。
      行收兵。
      比至陳,車六七百乘,騎千余,卒數(shù)萬人。
      攻陳,陳守令皆不在,獨守丞與戰(zhàn)譙門中。
      弗勝,守丞死,乃入據(jù)陳。
      數(shù)日,號令召三老﹑豪杰與皆來會計事。
      三老﹑豪杰皆曰:
      “將軍身被堅執(zhí)銳,伐無道,誅暴秦,復立楚國之社稷jì,功宜為王。
      ”陳涉乃立為王,號為張楚。
      當此時,諸郡縣苦秦吏者,皆刑其長吏,殺之以應陳涉。
      乃以吳叔為假王,監(jiān)諸將以西擊滎陽。
      令陳人武臣、張耳、陳馀徇趙地,令汝陰人鄧宗徇九江郡。
      當此時,楚兵數(shù)千人為聚者,不可勝數(shù)。
        葛嬰至東城,立襄強為楚王。
      嬰后聞陳王已立,因殺襄強,還報。
      至陳,陳王誅殺葛嬰。
      陳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
      吳廣圍滎陽。
      李由為三川守,守滎陽,吳叔弗能下。
      陳王征國之豪杰與計,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為上柱國。
        周文,陳之賢人也,嘗為項燕軍視日,事春申君,自言習兵,陳王與之將軍印,西擊秦。
      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數(shù)十萬,至戲,軍焉。
      秦令少府章邯免酈山徒﹑人奴產(chǎn)子生,悉發(fā)以擊楚大軍,盡敗之。
      周文敗,走出關,止次曹陽二三月。
      章邯追敗之,復走次澠池十余日。
      章邯擊,大破之。
      周文自剄,軍遂不戰(zhàn)。
        武臣到邯鄲,自立為趙王,陳馀為大將軍,張耳、召騷為左右丞相。
      陳王怒,捕系武臣等家室,欲誅之。
      柱國曰:
      “秦未亡而誅趙王將相家屬,此生一秦也。
      不如因而立之。
      ”陳王乃遣使者賀趙,而徙系武臣等家屬宮中,而封耳子張敖為成都君,趣趙兵,亟入關。
      趙王將相相與謀曰:
      “王王趙,非楚意也。
      楚已誅秦,必加兵於趙。
      計莫如毋西兵,使使北徇燕地以自廣也。
      趙南據(jù)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不敢制趙。
      若楚不勝秦,必重趙。
      趙乘秦之弊,可以得志于天下。
      ”趙王以為然,因不西兵,而遣故上谷卒史韓廣將兵北徇燕地。
        燕故貴人豪杰謂韓廣曰:
      “楚已立王,趙又已立王。
      燕雖小,亦萬乘之國也,原將軍立為燕王。
      ”韓廣曰:
      “廣母在趙,不可。
      ”燕人曰:
      “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其力不能禁我。
      且以楚之彊,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趙獨安敢害將軍之家!
      ”韓廣以為然,乃自立為燕王。
      居數(shù)月,趙奉燕王母及家屬歸之燕。
        當此之時,諸將之徇地者,不可勝數(shù)。
      周市北徇地至狄,狄人田儋殺狄令,自立為齊王,以齊反擊周市。
      市軍散,還至魏地,欲立魏后故寧陵君咎為魏王。
      時咎在陳王所,不得之魏。
      魏地已定,欲相與立周市為魏王,周市不肯。
      使者五反,陳王乃立寧陵君咎為魏王,遣之國。
      周市卒為相。
        將軍田臧等相與謀曰:
      “周章軍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圍滎陽城弗能下,秦軍至,必大敗。
      不如少遺兵,足以守滎陽,悉精兵迎秦軍。
      今假王驕,不知兵權(quán),不可與計,非誅之,事恐敗。
      ”因相與矯王令以誅吳叔,獻其首于陳王。
      陳王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使為上將。
      田臧乃使諸將李歸等守滎陽城,自以精兵西迎秦軍于敖倉。
      與戰(zhàn),田臧死,軍破。
      章邯進兵擊李歸等滎陽下,破之,李歸等死。
        陽城人鄧說將兵居郯,章邯別將擊破之,鄧說軍散走陳。
      铚人伍徐將兵居許,章邯擊破之,伍徐軍皆散走陳。
      陳王誅鄧說。
        陳王初立時,陵人秦嘉﹑铚人董譄﹑符離人朱雞石﹑取慮人鄭布﹑徐人丁疾等皆特起,將兵圍東海守慶于郯。
      陳王聞,乃使武平君畔為將軍,監(jiān)郯下軍。
      秦嘉不受命,嘉自立為大司馬,惡屬武平君。
      告軍吏曰:
      “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聽!
      ”因矯以王命殺武平君畔。
        章邯已破伍徐,擊陳,柱國房君死。
      章邯又進兵擊陳西張賀軍。
      陳王出監(jiān)戰(zhàn),軍破,張賀死。
        臘月,陳王之汝陰,還至下城父,其御莊賈殺以降秦。
      陳勝葬碭,謚曰隱王。
        陳王故涓人將軍呂臣為倉頭軍,起新陽,攻陳下之,殺莊賈,復以陳為楚。
        初,陳王至陳,令铚人宋留將兵定南陽,入武關。
      留已徇南陽,聞陳王死,南陽復為秦。
      宋留不能入武關,乃東至新蔡,遇秦軍,宋留以軍降秦。
      秦傳留至咸陽,車裂留以徇。
        秦嘉等聞陳王軍破出走,乃立景駒為楚王,引兵之方與,欲擊秦軍定陶下。
      使公孫慶使齊王,欲與并力俱進。
      齊王曰:
      “聞陳王戰(zhàn)敗,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請而立王!
      ”公孫慶曰:
      “齊不請楚而立王,楚何故請齊而立王!
      且楚首事,當令于天下。
      ”田儋誅殺公孫慶。
        秦左右校復攻陳,下之。
      呂將軍走,收兵復聚。
      鄱盜當陽君黥布之兵相收,復擊秦左右校,破之青波,復以陳為楚。
      會項梁立懷王孫心為楚王。
        陳勝王凡六月。
      已為王,王陳。
      其故人嘗與傭耕者聞之,之陳,扣宮門曰:
      “吾欲見涉。
      ”宮門令欲縛之。
      自辯數(shù),乃置,不肯為通。
      陳王出,遮道而呼涉。
      陳王聞之,乃召見,載與俱歸。
      入宮,見殿屋帷帳,客曰:
      “夥頤!
      涉之為王沉沉者!
      ”楚人謂多為伙,故天下傳之,夥涉為王,由陳涉始。
      客出入愈益發(fā)舒,言陳王故情。
      或說陳王曰:
      “客愚無知,顓妄言,輕威。
      ”陳王斬之。
      諸陳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
      陳王以朱房為中正,胡武為司過,主司群臣。
      諸將徇地,至,令之不是者,系而罪之,以苛察為忠。
      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輒自治之。
      陳王信用之。
      諸將以其故不親附,此其所以敗也。
        陳勝雖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將相竟亡秦,由涉首事也。
      高祖時為陳涉置守頉三十家碭,至今血食。
        褚先生曰:
      地形險阻,所以為固也;
      兵革刑法,所以為治也。
      猶未足恃也。
      夫先王以仁義為本,而以固塞文法為枝葉,豈不然哉!
      吾聞賈生之稱曰:
        “秦孝公據(jù)肴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nèi)、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nèi)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zhàn)之具;
      外連衡而斗諸侯。
      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孝公既沒,惠文、武、昭蒙故業(yè)因遺策,南取漢中,西舉巴蜀,東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
      諸侯恐懼,會盟而謀弱秦,不愛珍器、重寶、肥饒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從締交,相與為一。
      當此之時,齊有孟嘗,趙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
      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寬厚而愛人,尊賢而重士,約從離橫,兼韓、魏、燕、趙、宋、衛(wèi)、中山之眾。
      于是六國之士,有寧越、徐尚、蘇秦、杜赫之屬為之謀,齊明、周最、陳軫、召滑、樓緩、翟景、蘇厲、樂毅之徒通其意,吳起、孫臏、帶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頗、趙奢之倫制其兵。
      嘗以十倍之地,百萬之眾,叩關而攻秦。
      秦人開關而延敵,九國之師逡巡遁逃而不敢進。
      秦無亡矢遺鏃之費,而天下諸侯已困矣。
      于是從散約解,爭割地以賂秦。
      秦有余力而制其弊,追亡逐北,伏尸百萬,流血飄櫓。
      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
      強國請服,弱國入朝。
        “施及孝文王、莊襄王,享國之日淺,國家無事。
        “及至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nèi),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zhí)敲樸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南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郡。
      百越之君,俯首系頸,委命下吏。
      乃使蒙恬北筑長城而守藩籬,卻匈奴七百余里。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
      于是廢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
      隳名城,殺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鍉,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然后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jù)億丈之城、臨不測之溪以為固。
      良將勁駑,守要害之處;
      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
      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為關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孫帝王萬世之業(yè)也。
        “始皇既沒,余威震于殊俗。
      然陳涉甕牖繩樞之子,氓隸之人,而遷徙之徒也;
      材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賢,陶朱、猗頓之富。
      躡足行伍之間,倔起阡陌之中,率罷散之卒,將數(shù)百之眾,轉(zhuǎn)而攻秦,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天下云集而響應,贏糧而景從。
      山東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肴函之固,自若也;
      陳涉之位,非尊于齊、楚、燕、趙、韓、魏、宋、衛(wèi)、中山之君也;
      鋤耰棘矜,不铦于鉤戟長鎩也;
      適戍之眾,非抗于九國之師也;
      深謀遠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向時之士也。
      然而成敗異變,功業(yè)相反。
      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涉度長絜大,比權(quán)量力,則不可同年而語矣。
      然秦以區(qū)區(qū)之地,致萬乘之勢,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
      然后以六合為家,肴函為宮。
      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
      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   【索隱述贊】天下匈匈,海內(nèi)乏主,掎鹿爭捷,瞻烏爰處。
      陳勝首事,厥號張楚。
      鬼怪是憑,鴻鵠自許。
      葛嬰東下,周文西拒。
      始親朱房,又任胡武。
      伙頤見殺,腹心不與。
      莊賈何人,反噬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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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鴻門宴》
      沛公軍霸上,未得與項羽相見。
      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使人言于項羽曰:
      “沛公欲王關中,使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項羽大怒曰:
      “旦日饗士卒,為擊破沛公軍!
      ”當是時,項羽兵四十萬,在新豐鴻門;
      沛公兵十萬,在霸上。
      范增說項羽曰:
      “沛公居山東時,貪于財貨,好美姬。
      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志不在小。
      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彩,此天子氣也。
      急擊勿失!
      ”  楚左尹項伯者,項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張良。
      張良是時從沛公,項伯乃夜馳之沛公軍,私見張良,具告以事,欲呼張良與俱去,曰:
      “毋從俱死也。
      ”張良曰:
      “臣為韓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義,不可不語。
      ”  良乃入,具告沛公。
      沛公大驚,曰:
      “為之奈何?
      ”張良曰:
      “誰為大王此計者?
      ”曰:
      “鯫生說我曰:
      ‘距關,毋內(nèi)諸侯,秦地可盡王也。
      ’故聽之。
      ”良曰:
      “料大王士卒足以當項王乎?
      ”沛公默然,曰:
      “固不如也。
      且為之奈何?
      ”張良曰:
      “請往謂項伯,言沛公不敢背項王也。
      ”沛公曰:
      “君安與項伯有故?
      ”張良曰:
      “秦時與臣游,項伯殺人,臣活之;
      今事有急,故幸來告良。
      ”沛公曰:
      “孰與君少長?
      ”良曰:
      “長于臣。
      ”沛公曰:
      “君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
      ”張良出,要項伯。
      項伯即入見沛公。
      沛公奉卮酒為壽,約為婚姻,曰:
      “吾入關,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庫,而待將軍。
      所以遣將守關者,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
      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
      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
      ”項伯許諾,謂沛公曰:
      “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王。
      ”沛公曰:
      “諾。
      ”于是項伯復夜去,至軍中,具以沛公言報項王,因言曰:
      “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
      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
      不如因善遇之。
      ”項王許諾。
        沛公旦日從百余騎來見項王,至鴻門,謝曰:
      “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zhàn)河北,臣戰(zhàn)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復見將軍于此。
      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卻……”項王曰:
      “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
      不然,籍何以至此。
      ”項王即日因留沛公與飲。
      項王、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坐。
      亞父者,范增也。
      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
      范增數(shù)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
      范增起,出召項莊,謂曰:
      “君王為人不忍。
      若入前為壽,壽畢,請以劍舞,因擊沛公于坐,殺之。
      不者,若屬皆且為所虜。
      ”莊則入為壽。
      壽畢,曰:
      “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以劍舞。
      ”項王曰:
      “諾。
      ”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
        于是張良至軍門見樊噲。
      樊噲曰:
      “今日之事何如?
      ”良曰:
      “甚急!
      今者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
      ”噲曰:
      “此迫矣!
      臣請入,與之同命。
      ”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
      交戟之衛(wèi)士欲止不內(nèi),樊噲側(cè)其盾以撞,衛(wèi)士仆地,噲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視項王,頭發(fā)上指,目眥盡裂。
      項王按劍而跽曰:
      “客何為者?
      ”張良曰:
      “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
      ”項王曰:
      “壯士,賜之卮酒。
      ”則與斗卮酒。
      噲拜謝,起,立而飲之。
      項王曰:
      “賜之彘肩。
      ”則與一生彘肩。
      樊噲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之。
      項王曰:
      “壯士!
      能復飲乎?
      ”樊噲曰:
      “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
      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
      懷王與諸將約曰:
      ‘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
      ’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官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
      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
      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
      此亡秦之續(xù)耳,竊為大王不取也!
      ”項王未有以應,曰:
      “坐。
      ”樊噲從良坐。
        坐須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陳平召沛公。
      沛公曰:
      “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
      ”樊噲曰:
      “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
      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
      ”于是遂去。
      乃令張良留謝。
      良問曰:
      “大王來何操?
      ”曰:
      “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斗一雙,欲與亞父。
      會其怒,不敢獻。
      公為我獻之。
      ”張良曰:
      “謹諾。
      ”當是時,項王軍在鴻門下,沛公軍在霸上,相去四十里。
      沛公則置車騎,脫身獨騎,與樊噲、夏侯嬰、靳強、紀信等四人持劍盾步走,從酈山下,道芷陽間行。
      沛公謂張良曰:
      “從此道至吾軍,不過二十里耳。
      度我至軍中,公乃入。
      ”  沛公已去,間至軍中。
      張良入謝,曰:
      “沛公不勝桮杓,不能辭。
      謹使臣良奉白璧一雙,再拜獻大王足下,玉斗一雙,再拜奉大將軍足下。
      ”項王曰:
      “沛公安在?
      ”良曰:
      “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
      ”項王則受璧,置之坐上。
      亞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曰:
      “唉!
      豎子不足與謀。
      奪項王天下者,必沛公也。
      吾屬今為之虜矣!
      ”  沛公至軍,立誅殺曹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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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廉頗藺相如列傳(節(jié)選)》
      廉頗者,趙之良將也。
      趙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陽晉,拜為上卿,以勇氣聞于諸侯。
        藺相如者,趙人也。
      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
        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
      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愿以十五城請易璧。
      趙王與大將軍廉頗諸大臣謀:
      欲予秦,秦城城恐不可得,徒見欺;
      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
      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
        宦者令繆賢曰:
      “臣舍人藺相如可使。
      ”王問:
      “何以知之?
      ”對曰:
      “臣嘗有罪,竊計欲亡走燕。
      臣舍人相如目臣曰:
      ‘君何以知燕王?
      ’臣語曰,臣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結(jié)友’,以此知之,故欲往。
      相如謂臣曰:
      ‘夫趙強而燕弱,而君幸于趙王,故燕王欲結(jié)于君。
      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
      君不如肉袒伏斧質(zhì)請罪,則幸得脫矣。
      ’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
      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
      ”  于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
      “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
      ”相如曰:
      “秦強而趙弱,不可不許。
      ”王曰:
      “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
      ”相如曰:
      “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
      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
      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曲。
      ”王曰:
      “誰可使者?
      ”相如曰:
      “王必無人,臣愿奉璧往使。
      城入趙而璧留秦;
      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
      ”趙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
        秦王坐章臺見相如。
      相如奉璧奏秦王。
      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歲。
      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
      “璧有瑕,請指示王。
      ”王授璧。
      相如因持譬卻立,倚柱,怒發(fā)上沖冠,謂秦王曰:
      “大王欲得璧,使人發(fā)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群臣議,皆曰:
      ‘秦貪,負其強,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
      ’議不欲予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況大國乎?
      且以一璧之故逆強秦之歡,不可。
      于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于庭。
      何者?
      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
      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jié)甚據(jù),得璧,傳之美人,以戲弄臣。
      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
      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于柱矣!
      ”  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
      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圖,指從此以往十五都予趙。
        相如度秦王特以詐佯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
      “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趙王恐,不敢不獻。
      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
      今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賓于廷,臣乃敢上璧。
      秦王度之,終不可強奪,遂許齋王日,舍相如廣成傳舍。
        相如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城,乃使其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于趙。
        秦王齋五日后,乃設九賓禮于廷,引趙使者藺相如。
      相如至,謂秦王曰:
      ”秦自繆公以來二十余君,未嘗有堅明約束者也。
      臣誠恐見欺于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
      且秦強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來。
      今以秦之強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
      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
      唯大王與群臣孰計議之。
      ”  秦王與群臣相視而嘻。
      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
      “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絕秦趙之歡。
      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
      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邪?
      ”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
        相如既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于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
        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
        其后秦伐趙,拔石城。
      明年復攻趙,殺二萬人。
      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會于西河外澠池。
      趙王畏秦,欲毋行。
      廉頗藺相如計曰:
      “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
      ”趙王遂行。
      相如從。
      廉頗送至境,與王決曰:
      “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
      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絕秦望。
      ”王許之。
      遂與秦王會澠池。
        秦王飲酒酣,曰:
      “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秦瑟。
      ”趙王鼓瑟。
      秦御史前書曰:
      “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
      ”藺相如前曰:
      “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缻秦王,以相娛樂。
      ”秦王怒,不許。
      于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
      秦王不肯擊缻。
      相如曰:
      “五步之內(nèi),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
      ”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
      于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
      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
      “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
      ”秦之群臣曰:
      “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
      ”藺相如亦曰:
      “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壽。
      ”  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于趙。
      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
        既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
        廉頗曰:
      “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zhàn)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
      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
      ”宣言曰:
      “我見相如,必辱之。
      ”相如聞,不肯與會。
      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廉頗爭列。
      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
        于是舍人相與諫曰:
      “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
      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
      且庸人尚羞之,況于將相乎!
      臣等不肖,請辭去。
      ”藺相如固止之,曰:
      “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
      ”曰:
      “不若也。
      ”相如曰:
      “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
      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
      顧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
      今兩虎共斗,其勢不俱生。
      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后私仇也。
      ”  廉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
      “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
      ”  卒相與歡,為刎頸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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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帝本紀贊》
        太史公曰:
      學者多稱五帝,尚矣。
      然《尚書》獨載堯以來,而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薦紳先生難言之。
      孔子所傳《宰予問五帝德》及《帝系姓》,儒者或不傳。
      余嘗西至空桐,北過涿鹿,東漸於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
      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
      予觀《春秋》《國語》,其發(fā)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顧弟弗深考,其所表見皆不虛。
      書缺有間矣,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說。
      非好學深思,心知其意,固難為淺見寡聞道也。
      余并論次,擇其言尤雅者,故著為本紀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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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項羽本紀贊》
      太史公曰:
      吾聞之周生曰:
      “舜目蓋重瞳子。
      ”又聞項羽亦重瞳子。
      羽豈其苗裔邪?
      何興之暴也?
      夫秦失其政,陳涉首難,豪杰蜂起,相與并爭,不可勝數(shù)。
      然羽非有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
      及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難矣。
      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王之業(yè),欲以力征經(jīng)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過矣。
      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豈不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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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挽陳東湖先生
      張衡張衡〔近現(xiàn)代〕
      四大假合相,六根清凈緣。
      祗知心是佛,不惜藥成仙。
      魚泣銜沙立,鷗疑側(cè)腦眠。
      凄其野人奠,秋菊薦寒泉。
    • 江南
      漢無名氏〔近現(xiàn)代〕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 晏子使楚
      劉向劉向〔近現(xiàn)代〕
      一晏子使楚。
      楚人以晏子短,楚人為小門于大門之側(cè)而延晏子。
      晏子不入,曰:
      “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
      ”儐者更道,從大門入。
      見楚王。
      王曰:
      “齊無人耶?
      ”晏子對曰:
      “齊之臨淄三百閭,張袂成帷,揮汗成雨,比肩繼踵而在,何為無人?
      ”王曰:
      “然則何為使予?
      ”晏子對曰:
      “齊命使,各有所主:
      其賢者使使賢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
      嬰最不肖,故宜使楚矣!
      ” 二晏子將使楚。
      楚王聞之,謂左右曰:
      “晏嬰,齊之習辭者也。
      今方來,吾欲辱之,何以也?
      ”左右對曰:
      “為其來也,臣請縛一人,過王而行,王曰:
      ‘何為者也?
      ’對曰:
      ‘齊人也。
      ’王曰:
      ‘何坐?
      ’曰:
      ‘坐盜。
      ’ 三晏子至,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二縛一人詣王。
      王曰:
      “縛者曷為者也?
      ”對曰:
      “齊人也,坐盜。
      ”王視晏子曰:
      “齊人固善盜乎?
      ”晏子避席對曰:
      “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
      所以然者何?
      水土異也。
      今民生長于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耶?
      ”王笑曰:
      “圣人非所與熙也,寡人反取病焉。
    • 王粲王粲〔近現(xiàn)代〕
      吉日簡清時。
      從君出西園。
      方軐策良馬。
      并馳厲中原。
      北臨清漳水。
      西看柏楊山。
      回翔游廣囿。
      逍遙波渚間。
    • 孔雀東南飛
      漢無名氏〔近現(xiàn)代〕
      序曰:
      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
      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
      仲卿聞之,亦自縊于庭樹。
      時人傷之,為詩云爾。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
      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
      十七為君婦,心中??啾?br>君既為府吏,守節(jié)情不移。
      賤妾留空房,相見常日稀。
      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
      三日斷五疋,大人故嫌遲。
      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
      妾不堪驅(qū)使,徒留無所施。
      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
      府吏得聞之,堂上啟阿母。
      兒已薄祿相,幸復得此婦。
      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共事二三年,始而未為久。
      女行無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謂府吏,何乃太區(qū)區(qū)。
      此婦無禮節(jié),舉動自專由。
      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
      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
      可憐體無比,阿母為汝求。
      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長跪告,伏惟啟阿母。
      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娶。
      阿母得聞之,槌床便大怒。
      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
      吾已失恩義,會不相從許。
      府吏默無聲,再拜還入戶。
      舉言謂新婦,哽咽不能語。
      我自不驅(qū)卿,逼迫有阿母。
      卿但暫還家,吾今且赴府。
      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
      以此下心意,慎勿違吾語。
      新婦謂府吏,勿復重紛紜。
      往昔初陽歲,謝家來貴門。
      奉事循公姥,進止敢自專?
      晝夜勤作息,伶俜縈苦辛。
      謂言無罪過,供養(yǎng)卒大恩。
      仍更被驅(qū)遣,何言復來還?
      妾有繡腰襦,葳蕤自生光。
      紅羅復斗帳,四角垂香囊。
      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
      物物各具異,種種在其中。
      人賤物亦鄙,不足迎后人。
      留待作遣施,于今無會因。
      時時為安慰,久久莫相忘。
      雞鳴外欲曙,新婦起嚴妝。
      著我繡夾裙,事事四五通。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
      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
      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丹。
      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上堂謝阿母,阿母怒不止。
      昔作女兒時,生小出野里。
      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
      受母錢帛多,不堪母驅(qū)使。
      今日還家去,念母勞家里。
      卻與小姑別,淚落連珠子。
      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
      今日被驅(qū)遣,小姑如我長。
      勤心養(yǎng)公姥,好自相扶將。
      初七及下九,嬉戲莫相忘。
      出門登車去,涕落百余行。
      府吏馬在前,新婦車在后。
      隱隱何甸甸,俱會大道口。
      下馬入車中,低頭共耳語。
      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
      吾今且赴府,不久當還歸。
      誓天不相負,新婦謂府吏,感君區(qū)區(qū)懷。
      君既若見錄,不久望君來。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
      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
      我有親父兄,性行暴如雷。
      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懷。
      舉手長勞勞,二情同依依。
      入門上家堂,進退無顏儀。
      阿母大拊掌,不圖子自歸。
      十三教汝織,十四能裁衣。
      十五彈箜篌,十六知禮儀。
      十七遣汝嫁,謂言無誓違。
      汝今何罪過,不迎而自歸?
      蘭芝慚阿母,兒實無罪過。
      阿母大悲摧。
      還家十余日,縣令遣媒來。
      云有第三郎,窈窕世無雙。
      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阿母謂阿女,汝可去應之。
      阿女含淚答,蘭芝初還時,府吏見叮嚀,結(jié)誓不別離。
      今日違情義,恐此事非奇。
      自可斷來信,徐徐更謂之。
      阿母白媒人,貧賤有此女。
      始適還家門,不堪吏人婦。
      豈合令郎君?
      幸可廣問訊,不得便相許。
      媒人去數(shù)日,尋遣丞請還。
      說有蘭家女,承籍有宦官。
      云有第五郎,嬌逸未有婚。
      遣丞為媒人,主簿通語言。
      直說太守家,有此令郎君。
      既欲結(jié)大義,故遣來貴門。
      阿母謝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豈敢言。
      阿兄得聞之,悵然心中煩。
      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
      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
      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
      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云。
      蘭芝仰頭答,理實如兄言。
      謝家事夫君,中道還兄門。
      處分適兄意,那得自任專。
      雖與府吏約,后會永無緣。
      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
      媒人下床去,諾諾復爾爾。
      還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談大有緣。
      府君得聞之,心中大歡喜。
      視歷復開書,便利此月內(nèi),六合正相應。
      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
      交語速裝束,絡繹如浮云。
      青雀白鵠舫,四角龍子幡。
      婀娜隨風轉(zhuǎn),金車玉作輪。
      躑躅青驄馬,流蘇金縷鞍。
      赍錢三百萬,皆用青絲穿。
      雜彩三百疋,交廣市鮭珍。
      從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門。
      阿母謂阿女,適得府君書,明日來迎汝。
      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舉。
      阿女默無聲,手巾掩口啼,淚落便如瀉。
      移我琉璃榻,出置前廳下。
      左手持刀尺,右手執(zhí)綾羅。
      朝成繡夾裙,晚成單羅衫。
      暗暗日欲暝,愁思出門啼。
      府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
      未至二三里,摧藏馬悲哀。
      新婦識馬聲,躡履相逢迎。
      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
      舉手拍馬鞍,嗟嘆使心傷。
      自君別我后,人事不可量。
      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詳。
      我有親父母,逼迫兼弟兄。
      以我應他人,君還何所望。
      府吏謂新婦,賀君得高遷。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
      蒲葦一時韌,便作旦夕間。
      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
      新婦謂府吏,何意出此言。
      同是被逼迫,君爾妾亦然。
      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
      執(zhí)手分道去,各各還家門。
      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
      念與世間辭,千萬不復全。
      府吏還家去,上堂拜阿母。
      今日大風寒,寒風摧樹木,嚴霜結(jié)庭蘭。
      兒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單。
      故作不良計,勿復怨鬼神。
      命如南山石,四體康且直。
      阿母得聞之,零淚應聲落。
      汝是大家子,仕宦于臺閣。
      慎勿為婦死,貴賤情何薄。
      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
      阿母為汝求,便復在旦夕。
      府吏再拜還,長嘆空房中,作計乃爾立。
      轉(zhuǎn)頭向戶里,漸見愁煎迫。
      其日牛馬嘶,新婦入青廬。
      暗暗黃昏后,寂寂人定初。
      我命絕今日,魂去尸長留。
      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
      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別離。
      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
      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
      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
      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
      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
      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
      多謝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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