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們面對著面
是兩株相鄰的樹
是兩片相望的葉子
陽光在我們的天空下
怯怯的躁動
而來自我們自身的喧響
穿過了我們深深的黑暗里

二

我們面對著面
我們在尋找方向
船在尋找方向
水流也在尋找方向
有些波浪從手臂上劃過
象從前有些許多日子
從我們的唇邊掠過

三

我們面對著面
象墻必須隔著墻
花在生冷的石頭邊生冷地開著
象要在我們的縫隙間貯藏
而同植物，土地，空氣和陽光
我們需要著
以呼吸傳達呼吸傳達熱量

四

我們面對著面
目光的舌尖舔盡了時空的邊緣
我們沿著那些邊緣摸索著
掙扎著逃出極點
逃出通往地球的每一個方向
而我們還是面對著面
我們是我們的方向

蜘蛛在憂郁的天氣里
精心地思慮
它們坐在柔軟的網(wǎng)上
對一切都視而不見
我想我枉作為人
竟不能吸引它們的視線

它們在我跟前
肆無忌憚地打開保險柜
取出其中最為重要的幾頁文件
把它嚼爛把它化作糞便
然后繞開我的肩膀
沿著窗簾爬走了

我悄悄地注視著這一切
想起了悲憫造化的法布爾
我想向他學習
只是蜘蛛漸漸占有了我的家
我站在門口
向它們點頭致意
直至暮色黃昏
直至我哈欠連天

10/19/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