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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大陸有一士，自名任公其姓梁。
盡瘁國事不得志，斷發(fā)胡服走扶桑。
扶桑之居讀書尚友既一載，耳目神氣頗發(fā)皇。
少年懸弧四方志，未敢久戀蓬萊鄉(xiāng)。
誓將適彼世界共和政體之祖國，問政求學(xué)觀其光。
乃于西歷一千八百九十九年臘月晦日之夜半，扁舟橫渡太平洋。
其時人靜月黑夜悄悄，怒波碎打寒星芒。
海底蛟龍睡初起，欲噓未噓欲舞未舞深潛藏。
其時彼士兀然坐，澄心攝慮游窅茫。
正住華嚴(yán)法界第三觀，帝網(wǎng)深處無數(shù)鏡影涵其旁。
驀然忽想今夕何夕地何地，乃是新舊二世紀(jì)之界線，東西兩半球之中央。
不自我先不我后，置身世界第一關(guān)鍵之津梁。
胸中萬千塊壘突兀起，斗酒傾盡蕩氣回中腸。
獨飲獨語苦無賴，曼聲浩歌歌我二十世紀(jì)太平洋。
巨靈擘地鑱鴻荒，飛鼉碎影神螺僵。
上有摶土頑蒼蒼，下有積水橫泱泱，摶土為六積水五，位置落錯如參商。
爾來千劫千紀(jì)又千歲，倮蟲緣虱為其鄉(xiāng)。
此蟲他蟲相間天演界中復(fù)幾劫，優(yōu)勝劣敗吾莫強。
主宰造物役物物，莊嚴(yán)地土無盡藏。
初為據(jù)亂次小康，四土先達(dá)爰濫觴。
支那印度邈以隔，埃及安息侯官嚴(yán)氏考定小亞細(xì)亞即漢之安息，今從之。
鄰相望。
地球上古文明祖國有四：
中國及印度、埃及、小亞西亞是也。
厥名河流文明時代第一紀(jì)，始脫行國成建邦。
衣食衎衎鄭白沃，貿(mào)遷仆仆浮茶梁。
恒河郁壯殑伽長，揚子水碧黃河黃。
尼羅埃及河名。
一歲一泛溉，姚臺姚弗里士河、臺格里士河皆安息大河名。
蜿蜿雙龍翔。
水哉水哉厥利乃爾溥，浸濯暗黑揚晶光。
此后四千數(shù)百載，群族內(nèi)力逾擴張。
乘風(fēng)每駕一葦渡，搏浪乃持三歲糧。
漢書《西域傳》言：
“渡西海不得風(fēng)，或三歲乃達(dá)。
”西海即地中海也。
就中北辰星拱地中海，蔥蔥郁郁騰光铓。
岸環(huán)大小都會數(shù)百計，積氣淼淼盤中央。
自余各土亦爾爾，海若凱奏河伯降。
波羅的與亞剌伯，二海名。
西域兩極遙相望。
亞東黃渤謂黃海、渤海。
壯以闊，亞西尾閭身毒洋。
謂印度洋。
斯名內(nèi)海文明時代第二紀(jì)，五洲寥邈殊未央。
蟄雷一聲百靈忙，翼輪降空神鳥翔。
哥倫布初到美洲，土人以為天神，見其船之帆，謂為翼也。
咄哉世界之外復(fù)有新世界，造化乃爾神秘藏。
閣龍日本譯哥倫布以此二字。
歸去舉國狂，帝國挾幟民贏糧。
談瀛?？投嘤邛a，莽土倏變?nèi)A嚴(yán)場。
朅來大洋文明時代始萌蘗，亙五世紀(jì)堂哉皇。
其時西洋謂大西洋。
權(quán)力漸奪西海謂地中海，用漢名也。
席，兩岸新市星羅棋布?xì)鉄痖L虹長。
世界風(fēng)潮至此忽大變，天地異色神鬼瞠。
輪船鐵路電線瞬千里，縮地疑有鴻秘方。
四大自由謂思想自由、言論自由、行為自由、出版自由。
塞宙合，奴性銷為日月光。
懸崖轉(zhuǎn)石欲止不得止，愈競愈劇愈接愈厲卒使五洲同一堂。
流血我敬伋頓曲，覓得檀香山、澳大利亞洲者，后為檀島土民所殺。
沖鋒我愛麥寨郎。
以千五百十九年始繞地球一周者。
鼎鼎數(shù)子只手挈大地，電光一掣劍氣磅礴太平洋。
太平洋，太平洋，大風(fēng)泱泱，大潮滂滂。
張肺歙地地出沒，噴沫沖天天低昂。
氣吞歐墨者八九，況乃區(qū)區(qū)列國誰界疆。
異哉似此大物隱匿萬千載，禹經(jīng)亥步無能詳。
毋乃吾曹軀殼太小君太大，棄我不屑齊較量。
君兮今落我族手，游刃當(dāng)盡君所長。
吁嗟乎，今日民族帝國主義正跋扈，俎肉者弱食者強。
英獅俄鷲東西帝，兩虎不斗群獸殃。
后起人種日耳曼，國有余口無余糧。
欲求尾閭今未得，拚命大索殊皇皇。
亦有門羅主義北美合眾國，潛龍起蟄神采揚。
西縣古巴東菲島，中有夏威八點煙微茫。
太平洋變里湖水，遂取武庫廉奚傷。
蕞爾日本亦出定，座容卿否費商量。
我尋風(fēng)潮所自起，有主之者吾弗詳。
物競天擇勢必至，不優(yōu)則劣兮不興則亡。
水銀鉆地孔乃入，物不自腐蟲焉藏。
爾來環(huán)球九萬里上一沙一草皆有主，旗鼓相匹強權(quán)強。
惟余東亞老大帝國一塊肉，可取不取毋乃殃。
五更肅肅云雨霜，鼾聲如雷臥榻傍。
詩靈罷歌鬼罷哭，問天不語徒蒼蒼。
噫嚱吁，太平洋，太平洋，君之面兮錦繡壤，君之背兮修羅場。
海電兮既沒，艦隊兮愈張。
西伯利亞兮，鐵路卒業(yè)，巴拿馬峽兮，運河通航。
爾時太平洋中二十世紀(jì)之天地，悲劇喜劇壯劇慘劇齊鞈鞺。
吾曹生此豈非福，飽看世界一度兩度兮滄桑。
滄桑兮滄桑，轉(zhuǎn)綠兮回黃。
我有同胞兮四萬五千萬，豈其束手兮待僵。
招國魂兮何方，大風(fēng)泱泱兮大潮滂滂。
吾聞海國民族思想高尚以活潑，吾欲我同胞兮御風(fēng)以翔。
吾欲我同胞兮破浪以飏。
海云極目何茫茫，濤聲徹耳逾激昂。
鼉腥龍血玄以黃，天黑水黑長夜長。
滿船沉睡我徬徨，濁酒一斗神飛揚。
漁陽三疊魂憯傷，欲語不語懷故鄉(xiāng)。
緯度東指天盡處，一線微紅出扶桑，酒罷詩罷但見寥天一鳥鳴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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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哉！
吾中華。
最大洲中最大國，廿二行省為一家。
物產(chǎn)腴沃甲大地，天府雄國言非夸。
君不見，英日區(qū)區(qū)三島尚崛起，況乃堂矞吾中華。
結(jié)我團體，振我精神，二十世紀(jì)新世界，雄飛宇內(nèi)疇與倫。
可愛哉！
吾國民。
可愛哉！
吾國民。
蕓蕓哉！
吾種族。
黃帝之胄盡神明，濅昌濅熾遍大陸。
縱橫萬里皆兄弟，一脈同胞古相屬。
君不見，地球萬國戶口誰最多？
四百兆眾吾種族。
結(jié)我團體，振我精神，二十世紀(jì)新世界，雄飛宇內(nèi)疇與倫。
可愛哉！
我國民。
可愛哉！
我國民。
彬彬哉！
吾文明。
五千余歲歷史古，光焰相續(xù)何繩繩。
圣作賢述代繼起，浸濯沈黑揚光晶。
君不見，朅來歐北天驕驟進(jìn)化，寧容久扃吾文明。
結(jié)我團體，振我精神，二十世紀(jì)新世界，雄飛宇內(nèi)疇與倫。
可愛哉！
我國民。
可愛哉！
我國民。
轟轟哉！
我英雄。
漢唐鑿孔縣西域，歐亞摶陸地天通。
每談黃禍詟且栗，百年噩夢駭西戎。
君不見，博望定遠(yuǎn)芳蹤已千古，時哉后起我英雄。
結(jié)我團體，振我精神，二十世紀(jì)新世界，雄飛宇內(nèi)疇與倫。
可愛哉！
我國民。
可愛哉！
我國民。
聞英寇云南俄寇伊犁感憤成作涕淚已消殘臘盡，入春所得是驚心。
天傾已壓將非夢，雅廢夷侵不自今。
安息葡萄柯葉悴，夜郎蒟醬信音沈。
好風(fēng)不度關(guān)山路，奈此中原萬里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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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最惡牢騷語，作態(tài)呻吟苦恨誰。
萬事禍為福所倚，百年力與命相持。
立身豈患無余地，報國惟憂或后時。
未學(xué)英雄先學(xué)道，肯將榮瘁校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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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樹頭結(jié)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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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未酬，志未酬，問君之志幾時酬？
志亦無盡量，酬亦無盡時。
世界進(jìn)步靡有止期，吾之希望亦靡有止期。
眾生苦惱不斷如亂絲，吾之悲憫亦不斷如亂絲。
登高山復(fù)有高山，出瀛海復(fù)有瀛海。
任龍騰虎躍以度此百年兮，所成就其能幾許？
雖成少許，不敢自輕，不有少許兮，多許奚自生。
但望前途之宏廓而寥遠(yuǎn)兮，其孰能無感于余情。
吁嗟乎，男兒志兮天下事，但有進(jìn)兮不有止，言志已酬便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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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縱橫亙二洲，浪淘天地入東流。
卻余人物淘難盡，又挾風(fēng)雷作遠(yuǎn)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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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昔吾居夷，希與塵客接，箱根山一月，歸裝稿盈篋。
雖匪周世用，乃實與心愜，如何歸乎來？
兩載投牢筴。
愧傣每顙泚，畏譏每懾魄，冗材憚享犧，遐想醒夢蝶。
推理悟今吾，乘愿理夙業(yè)。
郊園美風(fēng)物，昔游記攸玾，愿言賃一廡，庶以客孤笈。
其時天降兇，大地血正喋，蘊怒夙爭鄭，導(dǎo)釁忽刺歙。
賈勇羞目逃，斗智屢踵躡，遂令六七雄，傞舞等中魘。
瀾倒竟疇障？
天墜真己壓。
狂勢所簸薄，震我臥榻齂。
未能一丸封，坐遭兩黥挾。
吾衰復(fù)何論？
天僇困接摺。
猛志落江湖，能事寄簡牘，試憑三寸管，貌彼五云疊。
庀材初類匠，诇勢乃如諜，遡往既纚纚，衡今逾喋喋。
有時下武斷，快若髭赴鑷，哀我久宋聾，持此餉葛馌。
藏山望豈敢，學(xué)海愿亦輒。
月出天宇寒，攜影響廊屧，苦心碎池凌，老淚潤階葉。
咄哉此局棋，坼角驚急劫，錯節(jié)方我畀，畏途與誰涉？
莘莘年少子，濟川汝其楫，相期共艱危，活國厝妥帖。
當(dāng)為雕鳶墨，莫作好龍葉。
夔空復(fù)憐蚿，目苦不見睫。
來者儻暴棄，耗矣始愁惵。
急景催跳丸，我來亦旬浹，行袖東海石，還指西門堞。
慚非徙薪客，徒效恤緯妾，晏歲付勞歌，口呿不能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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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途短發(fā)兩蕭森，獨自憑欄獨自吟。
日出見鷗知島近，宵分聞雨感秋深。
歸時三四月之交，實南半球之秋末也。
乘桴豈是先生志，銜石應(yīng)憐后死心。
姹女不知家國恨，更彈漢曲入胡琴。
拍拍群鷗相送迎，珊瑚灣港夕陽明。
澳洲沿南太平洋岸，珊瑚島最多，亦名珊瑚海。
遠(yuǎn)波淡似里湖水，列島繁于初夜星，蘯胃海風(fēng)和露吸，洗心天樂帶濤聽，此游也算人間福，敢道潮平意未平。
蠻歌曲終錦瑟長，兔魄欲墮潮頭黃，微云遠(yuǎn)連海明滅，稀星故逐船低昂，繩楐夢耶覺，冰酒沁骨清以涼，如此閑福不消受，一宵何苦為詩忙。
苦吟兀兀成何事，永夜迢迢無限情，萬壑魚龍風(fēng)在下，一天云錦月初生，人歌人哭興亡感，潮長潮平日夜聲，大愿未酬時易逝，撫膺危坐涕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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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碎雙玉斗，慷慨一何多。
滿腔都是血淚，無處著悲歌。
三百年來王氣，滿目山河依舊，人事竟如何？
百戶尚牛酒，四塞已干戈。
千金劍，萬言策，兩蹉跎。
醉中呵壁自語，醒后一滂沱。
不恨年華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強半為銷磨。
愿替眾生病，稽首禮維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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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病嫠血濡足，負(fù)攜八雛路旁哭。
窮臘慘栗天雨霜，身無完裙居無屋。
自言近市有數(shù)椽，太翁所搆垂百年，中停雙木彗未滿七，府貼疾下如奔弦。
節(jié)度愛民修市政，要使比戶成殷闐，袖出圖樣指且畫，剋期改作無遷延。
懸絲十命但恃粥，力單弗任惟哀憐。
吏言稱貸豈無路，敢以巧語干大權(quán)，不然官家為汝辦，率比旁舍還租錢。
出門十步九回顧，月黑風(fēng)凄何處路，只愁又作流民看，明朝捉收官里去。
彼中凡無業(yè)游民皆拘作苦工。
市中華屋連如云，哀絲豪竹何紛紛，游人爭說市政好，不見街頭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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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舊人家，棖觸年華。
錦城春盡又飛花。
不是潯陽江上客，休聽琵琶。
輕夢怕愁遮，云影窗紗。
一天濃絮太虧他。
鎮(zhèn)日飄零何處也，依舊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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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老嗟卑卻未曾，轉(zhuǎn)因貧病氣崚嶒。
英雄學(xué)道當(dāng)如此，笑爾儒冠怨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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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趙邠卿，起居復(fù)何似？
去秋書千言，短李為我致，坐客睹欲奪，我怒幾色市；
比復(fù)憑羅隱，寄五十六字，把之不忍釋，浹旬同臥起。
稽答信死罪，慚報亦有以：
昔歲黃巾沸，偶式鄭公里；
豈期姜桂性，遽攖魑魅忌；
青天大白日，橫注射工矢。
公憤塞京國，豈直我發(fā)指。
執(zhí)義別有人，我僅押紙尾。
怪君聽之過，喋喋每掛齒，謬引汾陽郭，遠(yuǎn)拯夜郎李。
我不任受故，欲報斯輒止。
復(fù)次我所歷，不足告君子。
自我別君歸，嘐嘐不自揆，思奮軀塵微，以救國卵累，無端立人朝，月躔迅逾紀(jì)。
君思如我戇，豈堪習(xí)為吏。
自然枘入鑿，窘若磨旋螘。
默數(shù)一年來，至竟所得幾，口空瘏罪言，骨反銷積毀。
君昔東入海，勸我衽慎趾，戒我坐垂堂，歷歷語在身。
由今以思之，智什我豈翅。
坐是欲有陳，操筆則顙泚。
今我竟自拔，遂我初服矣。
所欲語君者，百請述一二：
一自系匏解，故業(yè)日以理，避人恒兼旬，深蟄西山阯。
冬秀餐雪檜，秋艷摘霜柿。
曾踏居庸月，眼界空夙滓；
曾飲玉泉水，洌芳沁痐脾。
自其放游外，則溺于文事，乙乙蠶吐絲，汩汩蠟泫淚，日率數(shù)千言，今略就千紙。
持之以入市，所易未甚菲。
茍能長如茲，餒凍已可抵。
君常憂我貧，聞此當(dāng)一喜。
去春花生日，吾女既燕爾，其婿夙嗜學(xué)，幸不橘化枳。
兩小今隨我，述作亦斐亹。
君詩遠(yuǎn)垂問，紉愛豈獨彼。
諸交舊蹤跡，君倘愿聞只：
羅癭跌宕姿，視昔且倍蓰，山水詩酒花，名優(yōu)與名士，作史更制禮，應(yīng)接無停晷，百凡皆芳潔，一事略可鄙，索笑北枝梅，楚璧久如屣；
曾蟄蟄更密，足已絕塵軌，田居詩十首，一首千金值，蟄庵躬耕而喪其貲豐歲猶調(diào)饑，騫舉義弗仕，眼中古之人，惟此君而已；
彩筆江家郎，翊云在官我肩比，金玉兢自保，不與俗波靡，近更常為詩，就我相礱砥，君久不見之，見應(yīng)刮目視。
三子君所篤，交我今最摯。
陳徵宇林宰平黃孝覺黃哲維梁眾異，舊社君同氣，而亦皆好我，襟抱互弗閟；
更二陳弢閹、石遺一林畏廬，老宿眾所企，吾間一詣之，則以一詩贄；
其在海上者，安仁潘若海嘻顦顇，顧未累口腹，而或損猛志；
孝侯周孝懷特可哀，悲風(fēng)生陟屺，君曾否聞知，備禮致吊誄。
此君孝而愚，長者宜督譬。
凡茲所舉似，君或諗之備，欲慰君索居，詞費茲毋避。
大地正喋血，毒螫且潛沸，一發(fā)之國命，懔懔馭朽轡。
吾曹此馀生，孰審天所置，戀舊與傷離，適見不達(dá)耳。
以君所養(yǎng)醇，宜夙了此旨；
故山兩年間，何藉以適己？
篋中新詩稿，曾添幾尺咫？
其他藏山業(yè)，幾種竟端委？
酒量進(jìn)抑退？
抑遵昔不徒？
或言比持戒，我意告者詭，豈其若是恝，辜此鄲筒美；
所常與釣游，得幾園與綺？
門下之俊物，又見幾騄駬？
健腳想如昨，較我步更駛，峨眉在戶牖，賈勇否再儗？
瑣瑣此問訊，——待蜀使。
今我寄此詩，媵以歐戰(zhàn)史，去臘青始?xì)?，敝帚頗自憙，下酒代班籍，將弗笑遼豕；
尤有亞匏集，我嗜若膾胾，謂有清一代，三百年無比，我見本井蛙，君視為然否？
我操茲豚蹄，責(zé)報乃無底：
第一即責(zé)君，索我詩瘢痏，首尾涂乙之，益我學(xué)根柢；
次則昔癸丑，禊集西郊沚，至者若而人，詩亦雜瑾玭，丐君補題圖，賢者宜樂是；
復(fù)次責(zé)詩卷，手寫字櫛比，凡近所為詩，不問近古體，多多斯益善，求添吾弗恥；
最后有所請，申之以長跪，老父君夙敬，生日今在邇，行將歸稱觴，乞?qū)櫼跃拗疲瑸跛酱藚^(qū)區(qū)，君義當(dāng)不諉。
浮云西南行，望中蜀山紫，懸想詩到時，春已滿杖履，努力善眠食，開抱受蕃祉，桃漲趁江來，竚待剖雙鯉，歲乙卯人日，啟超拜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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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濟艱乏才兮，儒冠容容。
佞頭不斬兮，俠劍無功。
君恩友仇兩未報，死于賊手毋乃非英雄。
割慈忍淚出國門，掉頭不顧吾其東。
東方古稱君子國，種族文教咸我同。
爾來封狼逐逐磨齒瞰西北，唇齒患難尤相通。
大陸山河若破碎，巢覆完卵難為功。
我來欲作秦廷七日哭，大邦猶幸非宋聾。
卻讀東史說東故，卅年前事將毋同。
城狐社鼠積威福，王室蠢蠢如贅癕。
浮云蔽日不可掃，坐令螻蟻食應(yīng)龍。
可憐志士死社稷，前仆后起形影從。
一夫敢射百決拾，水戶薩長之間流血成川紅。
爾來明治新政耀大地，駕歐凌美氣蔥蘢。
旁人聞歌豈聞哭，此乃百千志士頭顱血淚回蒼穹。
吁嗟乎！
男兒三十無奇功，誓把區(qū)區(qū)七尺還天公。
不幸則為僧月照，幸則為南洲翁。
不然高山蒲生象山松蔭之間占一席，守此松筠涉嚴(yán)冬，坐待春回終當(dāng)有東風(fēng)。
吁嗟乎！
古人往矣不可見，山高水深聞古蹤。
瀟瀟風(fēng)雨滿天地，飄然一身如轉(zhuǎn)蓬，披發(fā)長嘯覽太空。
前路蓬山一萬重，掉頭不顧吾其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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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飄流燕。
乍歸來、依依難認(rèn)，舊家庭院。
惟有年時芳儔在，一例差池雙剪。
相對向、斜陽凄怨。
欲訴奇愁無可訴，算興亡、已慣司空見。
忍拋得，淚如線。
故巢似與人留戀。
最多情、欲黏還墜，落泥片片。
我自殷勤銜來補，珍重斷紅猶軟。
又生恐、重簾不卷。
十二曲闌春寂寂，隔蓬山、何處窺人面？
休更問，恨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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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年后劉荊州，雄鎮(zhèn)江黃最上游。
筆下高文蠹魚矢，帳前飛將爛羊頭。
忍將國難供談柄，敢與民權(quán)有夙仇。
聞?wù)f魏公加九錫，似君詞賦更無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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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xiàn)身甘作萬矢的，著論求為百世師。
誓起民權(quán)移舊俗，更揅哲理牖新知。
十年以后當(dāng)思我，舉國猶狂欲語誰。
世界無窮愿無盡，海天寥廓立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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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目中原幕色深，蹉跎負(fù)盡百年心。
那將涕淚三千斛，換得頭顱十萬金。
鵑拜故林魂寂寞，鶴歸華表氣蕭森。
恩仇稠疊盈懷抱，撫髀空為梁父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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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花開心一枝，花正黃時葉正肥。
愿郎摘花連葉摘，到死心頭不肯離。
首句直用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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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江山，送多少英雄去了。
又爾我蹋塵獨漉，睨天長嘯。
炯炯一空馀子目，便便不合時宜肚。
向人間一笑醉相逢，兩年少。
使不盡，灌夫酒。
屠不了，要離狗。
有酒邊狂哭，花前狂笑。
劍外惟馀肝膽在，鏡中應(yīng)詫頭顱好。
問匏黃閣外一畦蔬，能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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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有壯別，不作兒女顏。
風(fēng)塵孤劍在，湖海一身單。
天下正多事，年華殊未闌。
高樓一揮手，來去我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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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搥大鼓妾打鑼，稽首天西媽祖婆。
今生夠受相思苦，乞取他生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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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東風(fēng)里。
忍回首、月明故國，凄涼到此。
鶉首賜秦尋常夢，莫是鈞天沈醉。
也不管、人間憔悴。
落日長煙關(guān)塞黑，望陰山鐵騎縱橫地。
漢幟拔，鼓聲死。
物華依舊山河異。
是誰家、莊嚴(yán)臥榻，盡伊鼾睡。
不信千年神明胄，一個更無男子。
問春水、干卿何事？
我自傷心人不見，訪明夷別有英雄淚。
雞聲亂，劍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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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界千年靡靡風(fēng)，兵魂銷盡國魂空。
詩中什九從軍樂，亙古男兒一放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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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陰陰處打檳榔，蘸得蒟醬待勸郎。
愿郎到口莫嫌澀，個中甘苦郎細(xì)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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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橫西海望中原，黃霧沈沈白日昏。
萬壑豕蛇誰是主？
千山魑魅闃無人。
青年心死秋梧悴，老國魂歸蜀道難。
道是天亡天不管，朅來予亦欲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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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起作桐江釣，昔昔夢隨遼海塵。
恨殺南朝道學(xué)盛，縛將奇士作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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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柴刀入柴山，柴心未斷做柴攀。
郎自薄情出手易，柴枝離樹何時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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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郎早來郎恰晚，教郎大步郎寬寬。
滿擬待郎十年好，五年未滿愁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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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霜六月零，憤泉萬壑哀，寥莪不可誦，游子肝腸摧。
魑魅白晝行，嚙人如草萊。
勞勞生我恩，慘慘入泉臺。
悠悠者蒼天，哀哀者誰子。
人孰無天性，人孰無毛里，孰無淚與血，孰無肺與腑，?？萆娇梢?，此恨安可補？
沈沈復(fù)沈沈，怨毒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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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目鑒八荒，淋漓幾戰(zhàn)場。
虎皮蒙鬼蜮，龍血混玄黃。
世紀(jì)開新幕，風(fēng)潮集遠(yuǎn)洋。
欲閑閑未，橫槊數(shù)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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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血一杯酒，與君兄弟交，君母即我母，君仇即吾仇。
況我實君累，君更不我尤，我若不報君，狗彘之不猶。
勸君且勿哭，今哭何所求？
磨刀復(fù)磨刀，去去不暫留。
上有天與日，鑒我即我謀。
我行為公義，亦復(fù)為私仇，腳蹴舊山河，手提賊人頭，與君拜墓下，一慟為君酬。
萬一事不成，國殤亦足豪，云霄六君子，來軫方且遒。
誰能久郁郁？
長為儒冠羞。
-
辜負(fù)胸中十萬兵，百無聊賴以詩鳴。
誰憐愛國千行淚，說到胡塵意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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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簡今猶昔，裁成意苦何？
轍環(huán)人事瘁，棒喝佛恩多。
翼翼酬衣帶，冥冥慎網(wǎng)羅。
圖南近消息，為我托微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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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慷慨謝嬋娟，江上芙蓉各自憐。
別有法門彌闕陷，杜陵兄妹亦因緣。
-
拍碎雙玉斗，慷慨一何多。
滿腔都是血淚，無處著悲歌。
三百年來王氣，滿目山河依舊，人事竟如何？
百戶尚牛酒，四塞已干戈。
千金劍，萬言策，兩蹉跎。
醉中呵壁自語，醒后一滂沱。
不恨年華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強半為銷磨。
愿替眾生病，稽首禮維摩。
-
詩界革命誰歟豪？
因明鉅子天所驕，驅(qū)役教典庖丁刀，何況歐學(xué)皮與毛。
諸暨蔣智由觀云。
東甌布衣識絕倫，黎洲以后一天民，我非狂生生自云，詩成獨泣問麒麟。
平陽宋恕平子。
枚叔理文涵九流，五言直逼漢魏遒，蹈海歸來天地秋，西狩吾道其悠悠。
余杭章炳麟太炎。
義寧公子壯且醇，每翻陳語逾清新，嚙墨咽淚?？嘈?，竟作神州袖手人。
義寧陳三立伯嚴(yán)。
君昔贈余詩有“憑闌一片風(fēng)云氣，來作神州袖手人”之句。
哲學(xué)初祖天演嚴(yán)，遠(yuǎn)販歐鉛攙亞槧，合與莎米為鰈鶼，奪我曹席太不廉。
候官嚴(yán)復(fù)幾道。
放言玩世曾觙庵，造物無計逃鐫镵，曼歌花叢酒正醰，說經(jīng)何時詩道南。
湘鄉(xiāng)曾廣鈞重伯。
(君昔為予畫扇，作齊詩圖，跋語云：
任公好予所治齊詩圖，予之詩道南矣。
其狂率類此。
)絕世少年丁令威，選字秾俊文深微，佯狂海上胡不歸，故山猿鶴故飛飛。
豐順丁惠康叔雅。
君遂之節(jié)如其才，呼天不應(yīng)歸去來，海枯石爛詩魂哀，吁嗟吾國其無雷。
淮南吳保初彥復(fù)。
君抗疏憂國事，不得達(dá)，棄官歸，且凍餓，厚祿故人書招之，不出山也。
-
孕育今世紀(jì)，論功誰蕭何？
華拿總馀子，盧孟實先河。
赤手鑄新腦，雷音殄古魔。
吾儕不努力，負(fù)此國民多。
-
匈奴未滅敢言家，百里行猶九十賒。
怕有旁人說長短，風(fēng)云氣盡愛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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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服盈盈拜阿兄，相從譚道復(fù)談兵。
尊前恐累風(fēng)云氣，更譜軍歌作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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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千金不字身，完全自主到釵裙。
他年世界女權(quán)史，應(yīng)識支那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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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維新事可望，相將攜手還故鄉(xiāng)。
欲懸一席酬知已，領(lǐng)袖中原女學(xu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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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羽檄引歸船，臨別更慳一握緣。
今生知否能重見，一撫遺塵一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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郤服權(quán)奇女丈夫，道心潭粹與人殊。
波瀾起落無痕跡，似此奇情古所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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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快心事，東來識此雄。
學(xué)空秦火后，功就楚歌中。
大陸成爭鹿，滄瀛蟄老龍。
牛刀勿小試，留我借東風(fēng)。
-
丁未五月歸國，旋復(fù)東渡，卻寄滬上諸子。
瀚海飄流燕，乍歸來、依依難認(rèn)，舊家庭院。
惟有年時芳儔在，一例差池雙剪。
相對向、斜陽凄怨。
欲訴奇愁無可訴，算興亡、已慣司空見。
忍拋得，淚如線。
故巢似與人留戀。
最多情、欲黏還墜，落泥片片。
我自殷勤銜來補，珍重斷紅猶軟。
又生恐、重簾不卷。
十二曲闌春寂寂，隔蓬山、何處窺人面？
休更問，恨深淺。
-
憐余結(jié)習(xí)銷難盡，絮影禪心不自由。
昨夜夢中禮天女，散花來去著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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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憶中原事可哀，蒼黃天地入蒿萊。
何心更作喁喁語，起趁雞聲舞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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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譯佳人奇遇成，每生游想涉空冥。
從今不羨柴東海，枉被多情惹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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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一妻世界會，我與瀏陽實創(chuàng)之。
尊重公權(quán)割私愛，須將身作后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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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飄鳳泊總無家，慚愧西風(fēng)兩鬢華。
萬里海槎一知已，應(yīng)無遺恨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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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皇華記，凄凄去國吟。
出匡恩未報，贈縞愛何深。
重話艱難業(yè)，商量得失林。
只身浮海志，使我憶松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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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今日之責(zé)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
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
少年自由則國自由；
少年進(jìn)步則國進(jìn)步；
少年勝于歐洲，則國勝于歐洲；
少年雄于地球，則國雄于地球。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潛龍騰淵，鱗爪飛揚。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鷹隼試翼，風(fēng)塵翕張。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將發(fā)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蒼，地履其黃。
縱有千古，橫有八荒。
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
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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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如流電口如河，睥睨時流振法螺。
不論才華論膽略，鬒眉隊里已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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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閨中遠(yuǎn)寄詩，殷勤勸進(jìn)問佳期。
綠章為報通明使，那有閑情似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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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去住兩無期，啼鴃年芳每自疑。
多少壯懷償未了，又添遺憾到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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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紅粉講筵新，言語科中第一人。
座繞萬花聽說法，胡兒錯認(rèn)是鄉(xiāng)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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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隸西征領(lǐng)右軍，幾憑青鳥致殷勤。
舌人不惜為毛遂，半為宗都半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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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萊花開心一枝，花正黃時葉正肥。
愿郎摘花連葉摘，到死心頭不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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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既已無男子，獨有青睞到小生。
如此深恩安可負(fù)，當(dāng)筵我?guī)子淝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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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顧茫?；⒀ㄉ恚虒⒍嚯y累紅裙。
君看十萬頭顱價，遍地鉏麑欲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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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太上忘情者，天賜奇緣忍能謝。
思量無福消此緣，片言乞與卿憐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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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尚粗解中行頡，我慚不識左行怯。
奇情豔福天難妬，紅袖添香對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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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直欲無男子，意氣居然我丈夫。
二萬萬人齊下拜，女權(quán)先到火奴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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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媿年來負(fù)盛名，天涯到處有逢迎。
識荊說項尋常事，第一相知總讓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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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負(fù)胸中十萬兵，百無聊賴以詩鳴。
誰憐愛國千行淚，說到胡塵意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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惺惺含意惜惺惺，豈必圓時始有情。
最是多歡復(fù)多惱，初相見即話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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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xiàn)身甘作萬矢的，著論求為百世師。
誓起民權(quán)移舊俗，更揅哲理牖新知。
十年以后當(dāng)思我，舉國猶狂欲語誰。
世界無窮愿無盡，海天寥廓立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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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孱漆室泣，周蠢嫠緯悲，謀國自有肉食輩，干卿甚事，胡乃長嘆而累欷？
覆巢之下無完卵，智者怵惕愚者嬉，天下興亡各有責(zé)，今我不任誰貸之。
吾友滎陽鄭秋子，志節(jié)卓犖神嵚崎，熱心直欲爐天地，視溺己溺饑己饑。
少年學(xué)書更學(xué)劍，顧盼中原生雄姿，此才不學(xué)萬人敵，大隱于市良自嗤。
一槎渡海將廿載，縱橫商戰(zhàn)何淋漓，眼底駢羅世界政俗之同異，腦中孕含廿紀(jì)思想之瑰奇。
青山一發(fā)望故國，每一念至魂弗怡，不信如此江山竟斷送，四百兆中無一是男兒。
去年堯臺頒衣帶，血淚下感人肝脾，義會不胚走天下，日所出入咸聞知。
君時奮臂南天隅，毀家紓難今其時，悲歌不盡銅駝淚，魂夢從依敬業(yè)旗。
誓拯同胞苦?？?，誓答至尊慈母慈，不愿金高北斗壽東海，但愿得見黃人捧日、崛起大地、而與彼族齊騁馳。
我渡赤道南，識君在雪黎，貌交淡于水，魂交濃如飴。
風(fēng)云滿地我行矣，壯別寧作兒女悲。
知君有絕技，余事猶稱老畫師。
君畫家法兼中外，蹊徑未許前賢窺；
我昔倡議詩界當(dāng)革命，狂論頗頷作者頤。
吾舌有神筆有鬼，道遠(yuǎn)莫致徒自嗤；
君今革命先畫界，術(shù)無與并功不訾。
我聞西方學(xué)藝盛希臘，實以繪事為本支，爾來蔚起成大國，方家如鯽來施施。
君持何術(shù)得有此，方駕士蔑凌頗離，英人阿利華士蔑，近世最著名畫師也。
希臘人頗離奴特，上古最著名畫師也。
一縑脫稿列梳會，君嘗以所畫寄陳博覽會，評賞列第一云。
博覽會西名曰益士彼純，又名曰梳。
萬歐謂歐羅巴人也。
噴噴驚且咍，乃信支那人士智力不讓白皙種，一事如此他可知。
我不識畫卻嗜畫，悉索無饜良貪癡，五日一水十日石，君之惠我無乃私。
棱棱神鷹兮歷歷港嶼，君所贈余畫，一為飛鷹搏鸮圖，一為雪港歸舟圖，皆君得意之作也。
雪黎港口稱世界第一，畫家喜畫之，而佳本頗難。
繚以科葛米訥兮藉以蘆絲，西人有一種花名曰科葛米納，意言勿忘我也，吾譯之為長毋相忘花。
蘆絲即玫瑰花。
君所贈畫，雜花烘繚，秾艷獨絕。
畫中之理吾不解，畫外之意吾頷之。
君不見鷙鳥一擊大地肅，復(fù)見天日掃雰翳，山河錦繡永無極，爛花繁錦明如斯；
又不見今日長風(fēng)送我歸，欲別不別還依依，桃花潭水兮情深千尺，長毋相忘兮攀此繁枝。
君遺我兮君畫，我報君兮我詩，畫體維新詩半舊，五省六燕慚轉(zhuǎn)滋。
媵君一語君聽取，人生離別尋常耳，桑田滄海有時移，男兒肝膽長如此，國民責(zé)任在少年，君其勉旃吾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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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最惡牢騷語，作態(tài)呻吟苦恨誰。
萬事禍為福所倚，百年力與命相持。
立身豈患無余地，報國惟憂或后時。
未學(xué)英雄先學(xué)道，肯將榮瘁校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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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游屐尚徘徊。
夜汐往還循岸見，秋花紅白戴星開。
清興亦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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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搥大鼓妾打鑼，稽首天西媽祖婆。
今生夠受相思苦，乞取他生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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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去住兩無期，啼鴃年芳每自疑。
多少壯懷償未了，又添遺憾到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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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蘭成憔悴久。
淚泫長條，孤負(fù)章臺柳。
十萬護鈴金字咒。
東風(fēng)無力春消瘦。
門巷枇杷還似舊。
錦瑟年華，得似當(dāng)時否。
贏得一池春水縐。
淚痕狼藉青衫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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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外，極目似迷漫。
漁唱有時喧遠(yuǎn)浦，海云無意失前山。
一鳥正飛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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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留春春不住。
杜宇聲聲，抵死催人去。
絮影迷漫芳草渡。
天涯那是春歸路。
一縷閑情無著處。
落盡荼蘼，幾點清明雨。
莫唱方回腸斷句。
世間只有情難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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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譯佳人奇遇成，每生游想涉空冥。
從今不羨柴東海，枉被多情惹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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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陰陰處打檳榔，蘸得蒟醬待勸郎。
愿郎到口莫嫌澀，個中甘苦郎細(xì)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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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睡足，西顧淚闌干。
霖雨蟄龍勞想望，瓊樓玉宇自高寒。
忍向此中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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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怨江潭搖落久。
似說年時，此恨人人有。
欲駐朱顏宜倩酒。
鏡中爭與花俱瘦。
雨橫風(fēng)狂今夕又。
前夜啼痕，還耐思量否。
愁絕流紅潮斷后。
情懷無計同禁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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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進(jìn)酒，市遠(yuǎn)味難兼。
牛湩朝朝調(diào)麥飯，魚羹頓頓供椒鹽。
不管老饕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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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慷慨謝嬋娟，江上芙蓉各自憐。
別有法門彌闕陷，杜陵兄妹亦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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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樹頭結(jié)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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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愁里頻來去。
淚共滄波注。
懸知一步一回眸，嵌著阿爺小影在心頭。
天涯諸弟相逢道。
哭罷應(yīng)還笑。
海云不礙雁傳書，可有夜床俊語寄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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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年時行樂處。
典盡貂裘，日日如泥醉。
醉別西樓醒不記。
馬頭猶作香奩語。
一霎人天成影事。
劍魄琴魂，添得凄涼意。
知否雙文挑錦字。
當(dāng)時月照人無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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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郎早來郎恰晚，教郎大步郎寬寬。
滿擬待郎十年好，五年未滿愁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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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醒殘睡。
又四更天氣，明月新來太無賴。
記去年，今夕雙影晶簾，曾見汝、一點窺人微醉。
瑤臺天外路，依約年華，甚到圓時越憔悴。
料脂香啼曙，鏡粉敲寒，算未減花底天涯滋味。
待互倩素娥愬殷勤，萬一夢魂兒斷鴻能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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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好稀奇，迸出門牙四個。
剛把來函撕吃，卻正襟危坐。
一雙小眼碧澄澄，望著阿圖和。
肚里打何主意，問親家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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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堂堂人草草。
數(shù)盡花風(fēng)，冰盡春懷抱。
鎮(zhèn)日西園鶯不到。
斷紅零粉誰知道。
多事庭蕪青未了。
和月和煙，牽惹閑煩惱。
誰遣南云音信杳。
一年又見吳蠶老。
-
別來幾日，又如今時節(jié)。
一陣曉風(fēng)鈴語咽。
夢醒衾寒似鐵。
夢中細(xì)語商量。
醒來殘月橫窗。
待倩嫦娥瞧去，兩人那個凄涼。
-
露氣凄微稍見侵。
自攜瘦影步花陰。
屋梁正照無情月，庭樹猶棲不定禽。
河影沒，漏聲沈。
銷磨佳節(jié)得孤吟。
云鬟玉臂三年夢，碧海青天一夜心。
-
平生未信離愁苦。
放他片帆西去。
三疊陽關(guān)，一杯濁酒，做就此番情緒。
勸君莫醉，怕今夜醒來，我儂行矣。
風(fēng)曉月殘，江潯負(fù)手向何處。
天涯知是歸路。
奈東勞西燕，遼絕如許。
滿地干戈，滿天風(fēng)雪，耐否客途滋味。
幾多心事，算只有凄涼，背人無語。
待取見時，一聲聲訴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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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飄流燕。
乍歸來、依依難認(rèn)，舊家庭院。
唯有年時芳儔在，一例差池雙剪。
相對向斜陽凄怨。
欲訴奇愁無可訴，算興亡、已慣司空見。
忍拋得，淚如線。
故巢似與人留戀。
最多情、欲黏還墜，落泥片片。
我自殷勤銜來補，珍重斷紅猶軟。
又生恐、重簾不卷。
十二曲闌春寂寂，隔蓬山、何處窺人面。
休更問，恨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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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瓢飲水，蹇驢側(cè)帽絕調(diào)更無人和。
為誰夜夜夢紅樓，卻不道當(dāng)時真錯。
寄愁天上，和天也瘦。
廿紀(jì)年光迅過。
斷腸聲里憶平生，寄不去的愁有么。
-
紫甲顰煙，素心泫露，等閑消得黃昏。
幽谷年年，孤芳誰共溫存。
多情應(yīng)解思公子，渺予懷可奈無言，最凄涼月冷空庭，香返騷魂。
秋人別有秋懷抱，將靈均遺佩，寫入冰紈。
雨葉風(fēng)枝，古今無限荒寒。
憑君莫問移根地，怕著來總是愁痕。
更銷凝，象管拋余，淚滿湘沅。
-
飽聽官蛙鬧曲池。
那更鳴砌露蟲悲。
錯撩人是月如眉。
坐久漏聲催倦夜，歸來長簟夢佳期。
不緣無益廢相思。
-
暝煙直，織就一天愁色。
闌干外無限庭蕪，付與斜陽盡狼藉。
良期渺難得。
遮莫年華虛擲，迢迢夜。
夢去愁來，還似年時倦游客。
天涯數(shù)行跡。
念衾冷舟篷，燈暗亭壁。
籃輿扶下正無力。
又月店雞聲，霜橋馬影，催人晨起趁晚驛。
夜涼怎將息。
凄寂。
共今夕，共目斷行云，江樹南北，芳痕觸處情無極。
有織錦留墨，唾絨凝碧，思量無寐。
又淡月，照簾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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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歡依約，佳期迢遞，今古別離無數(shù)。
自從銀水淺蓬萊，卻贏得年年兩度。
鵲橋低亞，鸞軿徐動，指點鬟風(fēng)鬢霧。
只愁羲馭太無憑，便有約也將人誤。
-
禁不起輕陰薄暮。
的的蔫紅，如今何處。
剩有叢蘭，楚累愁對黯無語。
天寒袖薄，更何苦，留人住卻。
只不勝情，怪夢后樓臺如許。
辛苦。
正海云東指，又逐海潮西去。
幾番俊賞，都付與閑風(fēng)閑雨。
縱行遍芳草天涯，那便是玉郎歸路。
待春水生時，試倩斷鴻回顧。
-
猛憶中原事可哀，蒼黃天地入蒿萊。
何心更作喁喁語，起趁雞聲舞一回。
